分屋的事宜終於告一段落,然而接踵而至的煩惱卻愈發讓人眉頭緊鎖。
這破草屋子,若不經過一番徹底的清理,確實是難以居住的!
在庭院之中,竟無一眼水井可供汲取,日常用水需徒步至村口水井或徑直前往河邊,這份艱辛勞作,自是落在了屠蘇博的肩上。
然而,即便如此,家中的瑣事仍如紛飛的雪花,大片大片。
老夫人一生享受榮華富貴,即便是在流放的艱辛旅途中,亦未曾改變她頤指氣使的習慣。
至於老爺子,更是習性難改,於是,餘下的粗重雜活,便不得不由其他人分擔。
所幸,正屋的整理工作分擔完畢後,東西廂房及後院的人們終於可以著手清理各自門前的衛生。
席蘭芳正忙於安撫受驚的屠蘇旻旭和屠蘇筠曦,讓他們安然入睡,實在是分身乏術。無奈之下,顧玥萱隻得承擔起西屋的清潔工作。
她隨手扯下一件屠蘇博已破舊的絲袍作為清潔布,費儘心力,換了幾盆清水,才勉強將西屋打掃乾淨。
然而,清潔工作甫一結束,另一個棘手的問題又擺在了眼前——誰來負責做飯?
負責安排他們在此地安頓的將領考慮周詳,不僅院中堆放了一些必備的床褥和換洗衣物,廚房裡也儲備了足可供屠蘇家數月之需的米糧油麵。
眼前的困境並非是食物匱乏,而是廚房中無人操持。
屠蘇博不辭辛勞地往返於水源與家中之間,連續十幾趟,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而他依然在歸途上,步履匆匆地提著水桶,一心要將水缸填滿。
這個人雙手空下來,顯然是不會下廚的。
至於其他的家庭成員……
顧玥萱無奈地將手中的抹布摔在桌上,心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疲憊,長歎一口氣。
仿佛隻剩下她一個人可以承擔這個艱巨的任務了。
雖然明知彆無他選,但顧玥萱還是硬生生忍住不動。
作為一個生存技能高超的孤兒,烹飪對她來說並非難事。
但屠蘇家的狀況卻有所不同,一旦開始做飯,就意味著她將不得不日複一日地堅守在灶台旁,稍有不慎,她就會變成一個終日圍著灶台轉的保姆。
這種出頭鳥的角色,她是不會輕易去嘗試的。
她耐心地按兵不動,不久,便有人按捺不住了。
“大嫂,已經過了爹娘用膳的時間,為何還不見有人下廚?”
餘氏一臉的塵埃,臉色陰沉地責問:“你們隻是負責打掃一間屋子,為何還能拖延如此之久?”
“母親的胃口本就脆弱,萬一餓著了怎麼辦?”
席蘭芳聽後神色慌張:“我這就去準備飯菜!”
顧玥萱驚訝地叫道:“婆母……”
“我略通一二。”席蘭芳的話中帶著一絲堅定與自信,卻也透露出一抹不應有的羞澀。
席蘭芳誤會顧玥萱的擔憂,心中湧起一股酸楚,硬咽著解釋道:“你公公在世時,我偶爾也會親自下廚,不過……”
話語未完,她已淚眼朦朧,轉身匆匆離去。
顧玥萱望著床上熟睡的兩個孩子,不禁扯了扯嘴角。
約莫過了一刻鐘,院子裡突然濃煙滾滾。
屠蘇博扔下水桶,急匆匆地衝進屋內:“娘!”
他的腳步在門檻處戛然而止,眼前是席蘭芳那張焦急不安的臉龐。
“我……我沒想到這火竟然如此難以點燃……”
她努力了半天,卻始終無法讓火焰燃起,灶台中反而冒出了濃烈的煙霧。
屠蘇博緊張地檢查了一番,確認她沒有受傷,不禁搖頭歎息:“你不用管了,我來。”
席蘭芳焦急地爭辯道:“可是,聖人有言‘君子遠庖廚’,這樣的灶火之事怎能由你來承擔?”
屠蘇博自嘲地一笑:“我何曾表現得像那所謂的君子?”
在流放的漫長路途上,他猶如一個落魄的流浪漢,而在流放之前,他早已是聲名狼藉的浪蕩子。
君子?與他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好吧!
屠蘇博連忙攙著席蘭芳離開廚房,往屋子裡走去。
席蘭芳臉上泛著疲憊之色,卻依然關心著廚房裡的情況。屠蘇博安慰母親道:“母親,您放心,我馬上就能把火生起來。”
說話間,兩人已進入屋內,席蘭芳坐在椅子上,看著屠蘇博轉身回到廚房。
不一會兒,顧玥萱也走了進來,看到廚房裡濃煙滾滾,不禁皺起了眉頭。
顧玥萱走到廚房門口,看著屠蘇博問道:“你怎麼了?怎麼把廚房弄得這麼狼狽?”
屠蘇博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我剛才用乾草生火,結果火沒燒起來,反而把廚房弄了一團糟。我正想辦法呢。”
顧玥萱輕輕笑了笑,走到屠蘇博身邊,一本正經地道:“生火其實很簡單的,我來教你吧。我們先要用細柴引火,等火勢上來後再加柴。你剛才可能是用的柴火太粗,所以火才燒不起來。”
屠蘇博點了點頭,虛心受教:“我明白了,那就請您指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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