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他驚訝地看著那個抱著被子前來的人,困惑道:“你怎麼回來了……”
“唉,說起來心累。”
想起曾在荒野之上,他們共同躺在草地上的,顧玥萱將被子鋪在稻草上,一半覆蓋著身體,一半裸露在外,她忍不住長歎一聲,疑惑地詢問:“你娘這樣一直哭,真的不要緊嗎?”
“你何不前去勸慰一番?”
屠蘇博萬萬沒想到會是為了這件事,無奈地笑了笑,說:“母親向來就是這樣的性情。”
即便是平日裡在侯府,稍遇不順遂之事,她也會整夜整夜地悲泣不止。
任憑是誰也無法勸阻。
顧玥萱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神情,輕吸了口冷氣,打著哈欠道:“我暫時就不回去了,等到屋頂修葺完畢,我就在這邊安頓下來。”
畢竟,名義上的夫妻也是夫妻。
經過三個月的相處,她也逐漸明白了,屠蘇博的名聲或許不佳,但這個人卻極為正派。
共度良宵亦無不可。
屠蘇博本想提出異議,但見她迅速閉上眼睛,仿佛疲憊到了極點,嘴唇微微顫抖,最終卻什麼話語也沒有吐露。
顧玥萱數月來首次感受到了被子的溫暖包裹,按理說應該能睡得很好。
然而,在半夢半醒之間,她卻隱約感到有些異樣。
為何會有細微的滴答聲?
當再一次被冰冷的液體濺射到臉上時,她終於從沉睡中掙紮著醒來,眼中閃現出幾許慍怒。
這究竟是咋回事?
當她的目光觸及眼前的一幕,驚愕之情瞬間凍結了她的思緒。
外麵此刻正下著傾盆大雨,雨聲猶如瀑布般稀裡嘩啦地傾瀉而下。
天空中大雨傾盆,而簡陋的棚屋裡則是細雨紛飛。
她的棲息之地已被巧妙地從正中央遷移至角落,幾塊斜倚在牆上的木板權且為她擋風遮雨。她頭部的一側,一隻遒勁有力、脈絡分明的巨手高高地舉起,手中穩穩地托著一個盆口朝上的木盆。
雨滴濺落在她臉上的水珠,正是從那個盛滿雨水的盆中飛濺而出……
或許是因為夜間那隻格外顯眼的大手太過清晰,以至於顧玥萱的後半夜都未能安眠。
熬夜的後果迅速顯現。
晨光初照,她便察覺到了異樣。
頭部仿佛被重錘擊中,沉甸甸地無法抬起。她軟綿綿地靠在仍帶著潮濕氣息的土牆邊,無力動彈,眼皮也像是被重物壓著,無論如何都無法撐得開。
屠蘇博依照慣例,用井水和白米煮成了粥,但到了用餐時刻,卻不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哭了一整夜的席蘭芳忙著給兒女喂飯,而那些對喝粥仍心懷不滿的其他人,也未曾察覺到少了一個人影。
席蘭芳見屠蘇博蹙緊了眉頭,不禁關切地問:“博兒,發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