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多品德敗壞之徒中,唯有最為窩囊的男子,才會將拳腳施於家室之內。
儘管家中長輩對次子之妻的商賈家世頗有微詞,但餘氏不辭辛勞,每日勤勤懇懇地為家族生計獻計獻策,她未曾辱沒作為屠蘇家族兒媳的身份,家族便不能讓她遭受這不公正的委屈!
屠蘇燁尚欲辯解,卻在瞥見老夫人眼中透露出的不容置疑的威嚴時,隻能不情願地緊緊閉上嘴巴。
原來他內心深處也明白這樣的行為是多麼的丟人現眼。
老夫人再也按捺不住心頭的怒火,疲憊地閉上了雙眼,隨即毅然地站起身,將一件冰涼的事物塞入他的手中。
“我深知你心中的委屈難以忍受,也清楚你心中的苦楚難以排解,但你絕不能因此而違背家規。”
“明日正是我們運炭入城的日子,我已與你的祖父商議決定,由你代替我去,將我交予你的物品妥善藏好,不妨外出走走,放鬆心情,切莫再犯類似的錯誤。”
目前,家中的一切開支均由老夫人親自掌管,她暗中交予屠蘇燁的,是原本應當入賬的銀兩。
屠蘇燁目不轉睛地盯著手中的銀兩,眼神中流露出複雜的情緒:“母親,我實在不甘心就此屈服於艱辛的勞作,我無法忍受這種毫無希望的生活。”
這位已過而立之年的男子,在母親麵前竟然委屈得眼眶泛紅。
老夫人望著自己心中的寶貝,內心如同被鋒利的刀刃割裂般痛苦,不由自主地語氣變得溫和:“我怎能忍心看著你受苦受累?”
“但現在的時機尚未成熟,你一定要學會忍耐。”
“我的兒啊,我們已經忍耐了無數個春秋,你一定得堅持住。”
眼下的他們還需全家人齊心協力共同努力賺取家用,隻有當家境逐漸寬裕,他們才能夠有資格去追求其他更遠的夢想。
忍耐是唯一的選擇。
即便屠蘇家族上下僅剩一枚銅板,那也必須緊握在自己兒子的掌心!
約莫一頓飯的辰光過後,屠蘇燁步出正堂,恰好與剛從後花園走出的屠蘇旻飛相遇。
身材與父親相仿的屠蘇旻飛微微低頭,眼簾低垂,掩藏了眼中泛濫的情緒,語氣平淡地道:“父親大人,近日來,我與旻洋居住的屋舍出現了滲水的狀況。旻洋尚年幼,身體嬌弱,難以抵禦寒冷,能否讓他暫且移步至您和母親的房間,權且以地鋪的形式湊合幾晚,待到屋頂修繕完畢之後再行搬回。”
屠蘇燁怒目圓睜,語氣嚴厲地責問:“他已到了這般年紀,怎能連些許寒意都承受不住?若繼續如此嬌生慣養,將來還指不定會變成何種模樣?!”
屠蘇旻飛輕輕地拍了拍屠蘇旻洋顫抖的肩膀,語調平和地回應:“旻洋尚年幼,怎能用成人的標準來要求他。”
“關於修複屋頂一事,我已向祖父提及,待到大哥有空,便會傳授我相關技藝。今夜,我便將旻洋送過去。”
有了屠蘇旻洋的存在,屠蘇燁便找不到機會對餘氏下手。
這類醜陋之事,他自然不敢公之於眾。
屠蘇燁幾乎要脫口而出的怒火,卻被突然出現的祖父的一番話壓製了回去,他臉色鐵青,目光上下打量著神情冷淡的屠蘇旻飛,咬牙切齒地道:“好一個兒子!真是我的好兒子!”
“我當年真是沒有白養你!”
屠蘇旻洋已經被嚇得淚眼汪汪,然而屠蘇旻飛的臉上卻未流露出絲毫波動。
他的目光深沉,冷冷地盯著情緒失控的父親,眼神深處流露出深深的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