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門前掛著白底黑子的牌子,門臉挺寬敞,是長條形的,到裡邊光線昏暗必須得點燈。
一進門,左右兩邊是一大溜玻璃櫃台,櫃台後邊是高到屋頂的櫃子。
櫃子都上著玻璃,裡邊分門彆類的擺著各色各樣的東西。
右手邊頭幾個櫃台都是電器,收音機、電風扇之類的,算是大件商品。
混雜在其中的還有比較少見的電視機和電唱機。
左手邊的櫃台則掛著舊衣物,以冬天的棉大衣為主,普通衣服買不上價。
寧衛東推門進來,不是星期天,店裡人不多,也沒人主動接待。
這年頭逛商店,顧客和店員之間隔著櫃台,所謂的熱情服務也就是主動打聲招呼。
屋裡有一股舊物常見的黴味兒和鐵鏽味兒。
營業員大概習慣了,渾然不在意,有的看報紙,有的兩三人聚在櫃台後邊嘮嗑,還有獨自站著發呆的……
寧衛東往裡走,也沒閒心瞎逛,直奔賣手表的櫃台,叫了一聲“同誌”。
櫃台裡邊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稍微有些發福,正跟旁邊聊天,見寧衛東過來倒是沒不耐煩,立即笑嗬嗬道:“同誌您好。”
寧衛東點點頭,看向麵前的櫃台,裡邊擺著有幾十塊手表,什麼牌子的都有,皮帶的,金屬的,角落甚至還有兩塊年代感很足,表麵鍍金斑駁的金鏈懷表。
寧衛東對這些東西沒興趣,他就想要個能看時間的:“同誌,勞您駕,幫我挑個一百塊錢左右,走的準的就成。”
售貨員見慣不怪,立即如數家珍隔著櫃台玻璃指了幾個:“這是上海牌的機械表……這是甜津海鷗牌的……”
寧衛東拿來試戴了一下。
手表之前都經過簡單清理,賣相還是不錯的。
售貨員道:“這塊上海牌手表是前年剛出廠的,十九鑽,九成新……”
寧衛東沒聽她說下去,直接問:“多少錢?”
售貨員道:“一百元。”
這時的信托商店算是明碼標價,比較公道。
寧衛東問了一聲:“是寄賣的,還是店裡的?”
要是寄賣的,聯係賣家還能劃價,要是店裡收的就不成了。
不過無論如何,寧衛東都想買了,不是沒有這個實力。
況且一百元也不算貴,全新的上海牌手表市麵上得125元,不僅得憑票購買,還不一定能買到。
信托商店雖然有,但這時買手表大多是新人結婚,肯定不能用舊貨。
淘二手的本就手頭拮據,更不會花一百塊錢買一塊手表,非要買的話,有十幾塊錢,買‘鐘山’‘紅梅’之類的牌子也是一樣用的。
售貨員明白他意思,表示不是寄賣。
寧衛東“嗯”了一聲,再次低頭查看手表,剛才上了弦,對準了時間,當即道:“行,就這個了,您給開票吧~”
售貨員微微詫異,不由多看了寧衛東一眼,一百塊錢的東西,這麼痛快的,屬實不多見。
同時把其他手表收回櫃台裡,拿出帶複寫紙的票據本,龍飛鳳舞填了單子,刺啦一聲,扯了下來,指著裡邊道:“那邊交錢。”
幾分鐘後,寧衛東從信托商店出來,站在門口抬頭看看日頭。
抬手看了看表,還差五分鐘十一點。
心裡默默核算。
前後兩次,在地窖得了三百七十六塊大洋,兩百塊現金,三根大黃魚。
那三根大黃魚,寧衛東沒打算動。
日後要是急用,隻能先把大洋變成現錢,再算上手頭原有的,大概兩千二百塊錢。
買自行車、買表花了將近四百,還剩下一千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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