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達地區就是不一樣。樟樹鎮在莞城算不上中心位置，經濟屬於中等水平。夜經濟卻是異常繁榮。
已經深夜九點半，順興市場仍然熙熙攘攘，熱鬨非常。
市場有一片區域專門用於賣水果。大約有一百多個攤位。這裡擺放著來自全國各地的水果，品種非常豐富。隻要市場上有的，在這裡都能買到。
鄧輝很快就找到58號攤位。賣水果的老板大約三十歲出頭，右手沒有手掌。他就是阿旺。全名滕振旺。
攤位上擺放著一個電子稱。
看到有客人來，阿旺的表情很平靜，問道：“先生，你要什麼水果，自己挑。每一種水果都明碼標價，不講價。”
鄧輝微微一笑，說道：“大哥，我不是來買水果的，我想向你打聽一個人。請問你還記得梁偉寧嗎？大家都叫他阿寧。”
說罷，鄧輝遞給他一張照片。阿旺接過照片看了一會，神情複雜地問道：“你找他乾嗎？”
“他是我的小舅子，出來六年了，音訊全無。就算他犯了法，坐牢了，警方也會給我們消息呀。所以，家人很擔心他的安全。”
鄧輝遞給阿旺一支軟中華，還幫他點上。
阿旺抽著煙，問道：“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鄧輝實話實說：“門衛梁伯告訴我的。他說你也是那宗工傷事故的受害者。”
阿旺苦笑道：“謝謝梁伯還記得我。不瞞你說，那個時候我和阿寧同住一間出租屋。為了省錢，我們兩個人住一間出租屋，還是用農民以前養豬的豬欄改造的。月租一百五十塊錢。出事以後，我和阿寧為了省錢，連鎮上醫院都沒有去，而是找了一家私人診所包紮了一下。”
都說十指連心。工傷所造成的痛苦已經無法讓人忍受了。他們居然不舍得去大醫院治療？那個無良心的老板，居然僅用五千塊錢就把這麼大的事情給擺平了？
鄧輝冷冷地問道：“後來呢？”
阿旺繼續說道：“我們沒什麼錢，哪裡都不敢去，就在出租屋裡消磨日子。時間就是最好的藥物。休息了兩個月，手不疼了，但我們永遠變成了殘疾人。阿寧這麼年輕就沒有了手指頭，無數次在夢中哭醒。他說沒有顏麵去見父母親。”
一提起當年的事情，阿旺仍然感歎唏噓，仿佛就在昨天。
“後來呢？他去哪了？”
鄧輝又問道。
阿旺停頓了一下，繼續回憶道：“有一天，阿寧出門找工作，找了很多企業都沒有人要他。他在電線杆上看到一張招工廣告。對方是電子廠，專門搞電子元件裝配。包吃住，一千五一個月。”
鄧輝疑惑地問道：“他已經沒有了手指頭，怎麼能做這種事？”
阿旺：“這也是我當時的疑問。阿寧和我說的時候，我就問他，他給了我一個手機號碼，說死馬當活馬醫。我給他打了一個電話，接電話的是一個女人。她說可以做其他工作，不一定要搞裝配。反正隻要他去了，肯定能找到適合他的工種。後來，他真的去了。”
“再後來呢？”
“從那以後，我們就失去了聯係。我也不知道什麼原因。他從來沒有聯係我。”
“那家電子廠在哪裡？”
“我隻知道在麻石鎮，具體地址我真的不知道。”
阿旺的眼神變得暗淡起來。這時候，有顧客來買東西，他便去招呼客人。
阿寧的事情，對於他來說隻是一個十分遙遠的夢。
“麻石鎮？電子廠？”
範國太連續兩個問號，眼神裡全是疑惑：“那個鎮比較大，經濟也比較發達。目標是縮小了一些，要找到他的難度還是挺大的。不過，我在麻石有一個哥們，他叫馮浩傑，是搞房地產開發的，公司做得比較大，也很有錢，他還是麻石本地人。”
說到這，他拿出手機，快速撥通了馮浩傑的電話。
幾分鐘後，範國太高興地說道：“馮浩傑答應幫我們問一下，但他也不敢打包票。隔行如隔山，他對電子廠並不熟悉。”
鄧輝的臉上浮出一絲驚喜，事情越來越有眉目了！
梁偉寧實在太年輕，僅靠一張貼在電線杆的招工廣告，就敢去應聘工作，從而掉進彆人精心布下的陷阱。
但願他還沒有死！
範國太讓關誌升當向導，他們很快就找到麻石鎮。
馮浩傑在自己的總經理辦公室接待了他們。
出乎鄧輝意料的是，馮浩傑很年輕，三十歲左右，就已經身價過億了。據說他靠貸款買下了麻石鎮的一塊地。當時房地產還處於低迷狀態。
等馮浩傑把這塊地建設好，房地產開始回暖，賺錢就像印鈔票一樣簡單。
坐定之後。
馮浩傑說道：“我已經問過了，我們鎮裡總共有五家電子廠，都是上世紀九十年代從香港搬過來的老廠，這些廠少的有一千多人，多的有五千多人。他們的管理很規範，要招工也是去勞務市場，怎麼可能去電線杆上貼招工廣告？”
聽到這個消息，鄧輝三個人你看我，我看你，一個個麵麵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關誌升在一旁助力，解釋道：“馮總，梁偉寧的事情，對於我們老大來說是一件大事。他的性格你了解，不達目標不會罷休。既然那個女人說在麻石鎮，證明梁偉寧肯定來過麻石鎮，至於以後究竟發生了什麼，我們沒辦法判斷。你能不能憑你的人際關係，打探一下，麻石鎮在六年前有沒有什麼黑工廠之類的事情存在。我覺得不一定是電子廠，還有其他什麼見不得人的工廠呢？”
“讓我想想。”
馮浩傑陷入沉思之中。他畢竟是麻石本地人，大腦儲存的信息比較多。很快，他就想到了一個地方，下泮江的建築材料廠。
“這個廠是一個寡婦開的。她專門招外地來的員工，把員工的身份證扣下，脅迫員工無休無止地乾活，據說一天要工作十二個小時，一個月的工資隻有八百塊。還要扣掉一半的夥食費。誰敢不從，就有打手拳腳伺候。”
鄧輝一聽，連忙問道：“那女老板叫什麼名字？”
馮浩傑露出一絲卑夷的神情，說道：“她的真名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她姓李，彆人叫她李半天，來自女人半邊天的說法。實際上，她比很多男人都厲害。心狠手辣，唯利是圖。除了販賣軍火她沒能力做，這世界沒有她不敢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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