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是受困於現實的難題,於是便有了想象。
人總是受困於想象的界限,於是便有了探索。
人總是受困於探索的遲緩,於是便有了捷徑。
而當無數捷徑交叉錯橫於深林之間,便會滋生出歧途與迷失的流言,便會有心懷惡意的生靈在此埋伏等待,等待著又一個狂妄且自信的旅人試圖用走捷徑的方法來解決現實的難題。
而這種陰暗之地的究極體現,便是虛空之中名為【亞空間】的浩瀚之洋。
它由萬物的幻想所生,卻又反過來吞噬著萬物活生生的痛苦,成就了自己在無數個文明與種族之間的可怕名聲。
但總是有新晉的蠢貨會質疑這一點,他們自負為注定將開天辟地的偉大人才,對於那些用前人的無儘鮮血與哀嚎所書寫的曆史感到不屑一顧,滿心相信自己會是那個讓所有的曆史與理論推翻重來的人物。
就比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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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相信時間與空間,我的孩子們。”
“時間,空間,緯度甚至是幾何與數字所構成的基礎原理,在浩瀚之洋中是通通無效的,也正因如此,它才成為了最偉大最豐饒的知識寶庫,因為你永遠都不會真正的知曉,在下一個洞穴之中又會埋藏著怎樣的寶藏,它也許來自任何文明的曙光都沒有綻放出來的上古年代,又也許是未來的某個片段在你眼前的短暫複刻。”
馬格努斯的投影是閃耀的,仿佛一顆剛剛誕生的恒星,肆無忌憚地炫耀著自己的光明與熱量。
基因原體就如同一位剛剛接待完臣子的覲見,在皇宮中的迷霧花園裡小憩的國王一般,他隨性地揉捏著磅礴的力量,任憑它們在自己的左右鋪展開來。
馬格努斯用自己的意誌為言語作證:在被他所展開的無形畫卷上,千子們能看到他們未曾想象過的事物:這視角就如同從雲端俯瞰世界的神靈一般,阿斯塔特們目睹著一切從荒蕪開始,直到空氣的歡騰,水流的跳躍,生靈的呼吸,文明的構想……
奔跑、交流、火光、耕種、家庭、財產、王權、戰爭……
千子們目睹著這個過於簡單的異形文明的成長,目睹著文雅的外交言辭與蘊含著毒素的酒杯開始出現,他們屏氣凝神,隻感覺呼吸中增添了些許焚香與虔誠的混雜氣息,隨後,便看到了形態各異的一神教高廟與騎士王國的湧現,以土地、信仰與榮譽為名的戰爭接二連三的爆發,城市與商隊開始崛起,財富的浪潮不斷衝擊著原本屬於公爵與主教的國度。
仿佛過了千百年,又仿佛隻是劃過了一個微不足道的瞬間,馬格努斯之子們的視線便被紛亂的未來所叨擾:他們看到了土著之間的慘烈戰爭,熱核武器的莽撞應用卷起了漫天的致命塵埃;他們看到了滿懷惡意的星空,龐大的入侵者艦隊將新興的種族碾為了奴隸;他們看到了一千年之後的同室操戈,跨越星海的距離與時間輕而易舉地便將同一個種族彼此之間的認同感揉捏成了碎片。
一切都在變幻,一切都在燃燒,一切在不可預料的未來中滾落,直到墜入那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結局。
伴隨著馬格努斯的手掌閉合,一切便又都消失了。
“無儘歲月長河中的一滴微末而已,我的孩子們,無需感到驚訝與留戀,在之後的日子裡,我們會遭遇與觀察更多。”
基因原體柔和的笑聲傳來,他隨手將這記載著一個種族興衰榮辱的畫卷放置在了一旁,顯然沒有更多的興趣,畢竟,早在普羅斯佩羅的觀星台中,剛剛開始觀察亞空間的馬格努斯就已經見證過了成百上千種相同的事物了。
“這是曆史麼?父親,亦或是未來?”
千子中有人壓製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而馬格努斯先是露出一陣勾人心思的笑容,才緩緩地開口解釋。
“那些已經確定的,沒有發展出更多選擇與分叉的,便是已經發生的曆史,而那些無法確定的,呈現出各種各樣後果的,自然便是未來,曆史已經確定,而未來則有著無數的可能性,哪怕是其中最微末最荒唐的選項,都有著自己獨特的底層邏輯與存在理由。”
“當然,這一切都是站在我們的主觀角度來說的,在浩瀚之洋中是不存在時間這個概念的,在這裡,萬物隻要出現便是一直處於存在的狀態,而這種狀態甚至會一路延伸到它尚未出現的時候。”
“更具體的來說,就像是我們眼前的這個異形文明,從這個種族的第一個生命正式誕生的時候,它的存在、延續、未來與毀滅就已經在亞空間中完全存在了,隻不過當我們這些物理宇宙的來客參觀這個文明的時候,這個友善的地方會根據我們所理解的【時間】概念而將它編纂成我們能夠正常解讀的模樣。”
“而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即使這個文明誕生於五千年前,但既然它已經在亞空間中出現了,那麼哪怕是五萬年前的遊客依舊可以閱覽它,隻不過擁有如此靈能力量的個體在銀河漫長的曆史中少之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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