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為遙遠的未來,戰火終將會停息,屆時,在銀河之中,將唯餘和平。”
“我們終將會迎來這麼一天,我的血親:所有的恒星與世界都將沐浴在帝皇的光輝之下,戰火與犧牲將會成為縹緲的傳說,蒙昧與信仰將不再被需要,所有的新生兒都不會再遭受窮困、疾病與野蠻異族的威脅,那些曾經失落的成就將被拾起,重鑄為人類寧靜未來的不朽基石,直到萬年、又萬年。”
“這一切並非幻夢,也不是遙不可及的囈語,我們每時每刻都在距離這個目標愈加接近,每一次成功的收複與勝利都是堅定的前進,就像是用一磚一瓦搭建起足以傳唱萬年的偉大奇觀。”
“終有一日,我們將會成功,我們將會達成我們的使命,讓理性與秩序的年代降臨,讓我所追求的正義與和平來到每一個世界上,來到每一個凡人的麵前:這一切注定會伴隨著眾多的淚水與痛苦,經曆著難逃的犧牲與磨煉,但是終點早已出現在我們的麵前,雖然看起來遙不可及,可是隻要我們能夠繼續地前進,一百年,兩百年,它終將會緊握在我們的手中。”
“到那個時候……也許我們就可以休息了,能做點自己喜歡做的事情,過一過自己想要過的生活,體會戰士與征服者之外的人生。”
當馬庫拉格之主說到了最後的話語的時候,他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上露出了某種頗為明顯與天真的熱切笑容,摩根能夠看出那種笑容的歸屬:它既不屬於勾心鬥角的華麗殿堂,也不屬於窮兵黷武的偉大詩章,它是一種更為卑微的笑容,有著一種甘於平凡的滿足。
摩根見過它們,在那些她不曾在意的角落:在那些肥沃的原野與山間穀地之中,在那些終日背對著太陽,汗流浹背的勞動者的粗獷麵容上,她見過類似的笑容,甚至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第二軍團之主不確定自己的血親兄弟到底有沒有過可貴的第一產業勞動經驗,但是從他那滿麵的微笑之中,摩根已經能得出一個有些可笑的結論:她的血親,馬庫拉格的執政官,似乎對那種麵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有著一種不切實際的渴望與追求。
【……】
如果是以前,摩根可能會嗤笑這種笑容為低劣的偽裝,但是在現在,她卻很清楚:她的血親真的是這麼想的,這是他最本能的真情流露與內心渴望。
摩根眨了眨眼睛,一種輕微的狂躁從她的瞳孔中劃過,幾乎是不受控製的。
好啊,一頭暴躁的武夫、一個深思熟慮的執政官,還有一位渴望親吻泥土芳香的勞動人民,這三股靈魂到底是怎麼塞進一個軀體裡麵的,而且還能和睦相處?
哪怕是基因原體的軀殼,也是很難做到這一點的:摩根可以用她見過的每一個兄弟發誓。
而基利曼就辦到了?
憑什麼他如此特殊?
難道他基利曼是人類之主精心打造的那一個?難道他是帝皇的聖數或聖子?難道當他們所有人散落在各種各樣的絕境的時候,眼前這個馬庫拉格人正在被黃金大隻佬親手塞進他的養父母懷中?
難道一個美滿的家庭與童年就真的如此神奇,讓他能夠成為原體中最特殊的那一個?
【呼——】
摩根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她花了一瞬間來鎮壓自己心中燃起的嫉妒之火,儘管這火焰其實微弱到無法影響任何事情,但是也足以讓蜘蛛女皇更加明白一個事情:為什麼在她所見過與交流過的每一位兄弟的口中,她都無法得到一個有關於基利曼的正麵評價了。
【野心勃勃】隻是一部分。
而嫉妒也是無法忽略的元素。
當這兩個大原因,夾雜著一切額外的,雜七雜八的缺點,比如說極限戰士之主所締造的那些無法抹殺的成就與偉業的時候,一切的憤懣與不滿就隻能化作一條條口徑一致的謠言,共同搭建起五百世界上那位割據一方、野心勃勃、無時無刻不在擴張與拉攏……
……
等等……
又一次地,摩根眨了眨眼睛。
她突然想到了什麼,想到了一個有關於五百世界之主的絕妙的點子,一個再好不過的,有關於廢物利用的手段。
如此想著,摩根不由得瞟了一眼她的血親,在基利曼所無法看到的陰暗角落中,一種足以讓任何人脊背發毛的笑容正在漸漸地爬上第二軍團之主的嘴角。
是啊。
基利曼,極限戰士之主,五百世界的割據君王:野心勃勃、心懷不軌、心思深沉、妖言難儘……
而摩根,破曉者的主人,帝皇所派遣的監督者,一直投身於戰爭之中的飲魂之人,並且理所應當地和其他原體一樣:並不太熱衷於政治與治理。
在這樣的情況下,在銀河中的大多數人,尤其是各個位高權重之人,已經對兩位基因原體有了如此區彆明顯且異常深刻的第一印象的情況下,一些在摩根身上所出現的問題,不就正好可以理所當然地滑到基利曼的身上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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