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您所說的這種解決方法,真的會有用麼?】
+你在擔心什麼?摩根,擔心我的誠意?+
【不敢,我隻是有些憂慮這個方法的正當性,畢竟按照你剛才的描述,這種方法非常不符合……】
+帝國真理?+
【……】
【是的。】
摩根眨了眨眼睛,她感覺自己的瞳孔有些乾澀。
在【帝皇幻夢號】這深邃且單調的房間之中,蜘蛛女皇的聲音透露著幾絲難以掩飾的疲憊,就仿佛剛剛完成了一場橫跨整個銀河係的漫長旅途,從無數的廝殺、噩夢和天災中突圍而出一般。
基因原體很少會如此疲憊,也很少會如此猶豫:片刻之後,她才鼓起了勇氣,有些忐忑地繼續著這個話題,就仿佛這是什麼了不得的禁忌一般。
而與阿瓦隆之主的謹慎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盤踞在桌案對麵的人類之主,不僅臉上沒有絲毫的疲憊和緊張,更是伸出手,從不知何處掏來了一把刻刀,好整以暇地雕刻著一枚新的棋子。
帝皇的聲音是輕快的,也是攜帶著些許嘲諷的。
+你還在乎這個?+
【表麵功夫,總是要進行一下的,父親:就像在遠東邊疆的土地上,我也不過是和那些凡人出身的議員們,共治天下而已。】
【無論實際情況如何,在憲法和對外宣傳中,阿瓦隆聯邦是絕對的聯邦共和體係,我和那些議員們擁有著同等的身份:雖然每個人都知道這隻是謊言,但我們就是需要這些謊言,這些遮羞布,這些維係著權力神聖性的虛偽圖章。】
第二軍團的基因原體把玩著她的【弑君者】,青藍色的瞳孔中閃過了幾絲疲倦,成千上萬的斑斕色彩倒映在她的眼眸裡,那是黃金與火焰的顏色,來自於那懸浮在桌案上的全息投影。
+我們在討論著你的軍團,而你卻用著這些所謂的政治元素來申辯:摩根,我的女兒,你認為你的軍團和政治,有什麼共同性麼?+
人類之主也在看著他麵前的全息投影,可是很顯然,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那上麵:他反而更在意摩根對於這個問題的回答。
摩根隻是掃了一眼她的基因之父,連思考都沒有思考。
她歎息了一下。
【這些明知故問的事情,就不要拿出來消耗時間了,父親:任何一個阿斯塔特軍團,雖然看起來都和政治沒什麼關係,但是眼下大遠征的大背景卻決定了,軍團本身注定會是一個龐大的政治實體,它的任何舉動都將令一個星係甚至星區的政治體係產生地震。】
【所以,我用政治上的例子來類比軍團,沒有問題。】
帝皇的漆黑色瞳孔中閃爍著古井無波的沉默:他沒有繼續追問這個話題,似乎失去了興趣,又似乎已經得到了滿足。
攥緊了刻刀,人類之主繼續專注於他手中的半成品,在金屬與木屑的不斷摩擦中,一個栩栩如生的帝國雙頭鷹已經初具雛形,它的左側頭顱養在了帝皇的掌心,似乎在下一秒便能發出一聲長嘯。
+所以,你擔心我教給你的這個辦法,會讓你成為其他人眼中的那個背棄了帝國真理的異端:哪怕你本身就不相信帝國真理,也看不起它所蘊含的價值?+
【在您的子嗣中,除了基利曼和多恩,誰又會發自內心地相信帝國真理呢,父親?】
【更何況……】
蜘蛛女皇頓了頓,她抬起頭看了一眼全息投影,那是一麵銀白色的空曠帷幕,簡潔的世界裡隻存在著一個行走的人影,一個足以讓人感到不安與恐怖的人影。
那是一名阿斯塔特戰士,或者說曾經是一名阿斯塔特戰士:昔日高潔且堅固的動力甲,已經化作了某種燒焦的漆黑色,訴說著無法形容的不詳,更有無窮無儘的仇恨烈焰縈繞其上,隨之而來的高溫與濃煙則是抹去了那些用來標識身份的徽章,隻留下了駭人的森森白骨與燃燒的無血頭顱。
那是從無儘地獄中殺出來的審判者,是在啟示錄般的戰場上也可以扭轉乾坤的不敗軍團,是任何帝國之敵隻有在最可怕的噩夢中才會恍惚瞥見的鬼魅邪影,也是足以讓任何基因原體與阿斯塔特戰士感到本能敵意與滔天狂怒的褻瀆。
畢竟,這些明顯已經失去了自己的生命,卻依舊不得安息的阿斯塔特戰士,似乎訴說著每一名原體之子的最可悲的未來:這樣的未來足以讓人心懷恐懼,也足以讓展現它的人,成為諸軍團的公敵。
而這,就是人類之主教給摩根的【解決之道】:帝皇花費了漫長的時間,帶著基因原體的靈魂遨遊了至高天的一角,在那些永遠被抹去了存在的過去,和尚未被捕捉到的未來之間,向摩根展示了所謂咒縛軍團的奧秘。
這是一次漫長、艱難、卻又異常徹底的教學:當阿瓦隆之主的靈魂終於接受了有關於咒縛軍團的所有知識,返回到了現實宇宙中的時候,她發現現實的時間僅僅過去了幾分鐘而已,而在她腦海中誕生的那些學識,卻足夠她去耐心消化十幾個泰拉標準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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