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章猩紅領主
安格爾泰是整個懷言者軍團中第一個恢複了清醒的人物。
當他的十萬名戰鬥兄弟還沉溺在神皇親臨的美夢中,一個個如原體般,低下頭來,自顧自地顫抖與祈禱的時候,這位年紀輕輕的突擊連長卻已經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從容地挺直了腰杆。
也正因如此,他成為了整個軍團中,唯一一個有幸目睹了神皇與羅嘉整個互動過程的人,連帶著旁邊的摩根也一並觀察了:這位羅嘉之子甚至敢於忽視周遭的光芒,直視著神皇的麵容。
如此大膽的行為一直持續到了神皇的身影消失在了天際,當他的原體和兄弟們還在低頭恭送神皇的時候,安格爾泰卻垂下眼瞼,於內心中奇怪著另一件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但安格爾泰總覺得,雖然眼前的這位神皇的確強大且神聖,但距離聖言錄中描繪的那無所不能的唯一神,似乎還有著不小的差距。
這是一種模棱兩可,讓安格爾泰自己也說不上來的差距:但它的確存在,明晃晃的,讓懷言者不由得開始懷疑,眼前的這位神皇到底是不是一位【真正】的神皇?
還是說:他們一直以來的信仰其實存在著誤區?
儘管沒有任何的證據,但這位年輕的懷言者心中,還是就此種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他不敢向身旁的任何人訴說他的觀點,甚至無法拿出理由來說服自己,但在他內心裡,他就是這樣認為的。
這是一種頑固的本能:他覺得神皇並非是神皇。
這麼多年來,原體和他們可能都走錯了路,但父子親情不允許懷言者下定這種結論,所以他寧願相信另一種可能性:那便是,這麼多年來,他們的軍團一直都在神皇的誤導下,走入歧途?
而剛才的神降,也不過是讓這種勢頭徹底地難以挽回了?
神皇並不是神皇,或者說,他現在還不是懷言者們心中的那種神皇,他之所以承認他們的信仰,承認了他們的完美之城,不過是為了他個人的利益,而不是一位神明對於他的信徒的恩寵?
“……”
安格爾泰因為這禁忌的猜想而內心發抖,短暫地苦惱了一下,在他的內心中,似乎有著某些悄然升起的低語,在他的耳邊讚同了他的觀點:懷言者能夠分辨出這是數股截然不同的勸誘,以及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遙遠笑聲。
他原以為這隻是他的幻聽,但很快就發現,他無法驅趕走這些聲音:這些聲音就像是留宿在安格爾泰內心中的倒影,當懷言者的內心中第一次出現了對於神皇的些許質疑的時候,它們便隨之而來。
雖然現在,這些聲音因為安格爾泰的煩悶而暫時退去,但懷言者清楚,它們並沒有消失,隻是靜悄悄地隱藏了起來,而當他回憶起這些聲音所說的話的時候,他覺得倒也不是全無道理。
它們說的……不全錯?
而他的猜想……是對的?
安格爾泰又打了個寒顫。
他猶豫了一下是否要向身旁的牧師兄弟求助,但在看了眼這些人依舊低頭禱告的狀態後,便隻能閉上了嘴巴,選擇用其他的事情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就比如說:站起身來,向他的原體走去。
他這麼想的,也這麼做的,樸素的戰士盔甲在一眾流光溢彩的信徒長袍間是如此的刺眼:安格爾泰是第一個站起來的懷言者,帝皇的光芒還未散去,他便大踏步地走向了他的基因之父。
他背對著所有人,孤身行走在十萬名下跪之人的前方,麵容隱藏在了陰影裡麵:所有人都在接受著神皇的光芒,但安格爾太卻選擇了拒絕了,他低下頭來,與他相伴的隻有內心中未知的魍魎。
這並非是因為他的驕傲,恰恰相反,是因為謙卑:從一開始,安格爾泰就不覺得自己會受到神皇的青睞,他對信仰也沒什麼興趣,更有甚者,安格爾泰從不認為自己會是那個特殊的人。
當他的兄弟們因為對神皇的信仰和對未來的期盼而血戰時,支撐安格爾泰戰鬥與行動的理由,卻從始至終都未變過:他隻是在【服從命令】而已。
服從羅嘉的命令。
他此生唯一會效忠的人。
行進到一半時,他還被另一位兄弟暫時吸引了目光:安格爾泰看到了科爾法隆正緩慢卻痛苦地從地麵站立起來,儘管他的終結者動力甲讓站立變得更容易,但是關節處的穩定儀嗡嗡打轉,依舊讓這位一連長麵露猙獰,全然沒有剛才一臉虔誠狂熱的模樣。
安格爾泰沒有提供幫助:就像任何一個懷言者一樣。
他不像他的大部分兄弟那樣痛恨科爾法倫,但也不喜歡他,他認同軍團中的主流觀點:科爾法倫身位原體的養父,是有功勞,但他絕對配不上一連長的職位。
瞧瞧其他軍團的一連長,都是何等人物:像是阿巴頓、拉多隆與泰豐斯這種能力出眾,功名赫赫的悍將就不說了,哪怕像是破曉者軍團的馬歇爾這種半退休的人物,也曾是名動一方的帝國傳奇,無論是實力與功績,都無需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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