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獅是令人生畏的。
這種敬畏是無懈可擊的,哪怕是他的血親兄弟,也會在麵對雄獅的時候感到緊張:那種濃厚到幾乎具有實體存在的壓迫感,輕而易舉的碾碎了血脈裡的親情,將兄弟的會麵籠罩在了靜默中。
至少,當科拉克斯第一次切實的感受到莊森的氣息時,他隻覺得那是一顆漆黑的太陽,正在曙光女神號的長廊上橫行:儘管厚重的大門暫時阻隔了原體的視野,但是科拉克斯的後脖頸上,還是一下子就滲出了層層的汗珠。
這是他從未有過的感覺。
昔日在救贖星上,哪怕奴隸主和暴君們的鎮壓部隊如同滾滾黑雲般一眼望不到儘頭,卻也從未給予過原體如此的緊張感:他甚至在空氣中嗅到了死亡的氣息。
科拉克斯張了張嘴,他有話想和身旁的康拉德說。
午夜幽魂是對的:莊森就是如此可怕的一個人物。
這就是暗黑天使的基因原體給他的兄弟留下的第一印象:甚至不用走進後者的視野範圍內,就可以造成威壓,而當莊森沉重的腳步聲變得越來越響亮的時候,科拉克斯甚至已經開始後悔自己今天居然沒有全副武裝了。
鴉王將大門外的所有事情都聽得清楚,他驚歎於那些獵神玫瑰居然真的敢擋在莊森的麵前,壓抑著口齒間的顫抖,要求卡利班之主完成相對應的檢查:原體不知道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但十五秒後,那扇由精金打造的王座廳大門,便被雄獅親手推開了。
直到此時,科拉克斯才看清了他的兄弟:莊森的麵色嚴峻,眉眼銳利,刀削斧劈的麵容上鑲嵌著兩顆幽邃的深綠色寶石,下巴上的胡茬刮得剛剛好,能夠垂到肩頭的金發被梳理的整整齊齊,就像是收割過後的麥田一樣。
僅僅是一次呼吸,他就讓整個房間變得陰冷。
在獅王的身後,還跟著兩名全副武裝的侍從,他們迅速關上了原體身後的門扉,讓鴉王來不及看清獵神玫瑰們的表情,但是從獅王的臉色上來看,雙方的相處應該談不上有多麼愉快。
有那麼一瞬間,科拉克斯覺得自己的脊椎緊繃了起來,他本能地擺出了最嚴肅的姿態,儘管他的兄弟隻是好奇的瞥了他一眼,而早在幾天前,就已經為這次會麵打好腹稿的救贖星之主,此時卻發現自己心中竟忘了要說什麼。
他到底該怎麼打招呼?是該親切一些?還是該嚴肅一些?
他需要主動介紹自己嗎?還是等待摩根或者康拉德的幫忙?
該死的……
為什麼一看到莊森,他就想起了恐翼們的熱熔炸彈?雖然他的確被那東西炸死過很多次:沒有五次也有三次,而且莊森身後那兩個侍從怎麼也有點眼熟?他腰間的那把劍也能讓他脖頸發涼?手槍也那麼讓人不舒服?
哦,對了。
它們都要過他的命。
在不到一秒鐘的時間裡,鴉王的心中閃爍過數千個的想法,他隻感覺一切都亂糟糟的,無論是大踏步向著他們走來的莊森,還有已經迎上去的摩根,甚至是沉默著的康拉德,在此刻都帶給了科拉克斯同樣的巨大煩躁感。
他有點理解那些預言給午夜幽魂帶來的困擾了:他不應該在這個問題上暗自嘲笑康拉德的。
鴉王咧起了嘴,因為他絕望的發現了一個事實,那就是他的確不擅長這種交際工作,曙光女神號的寬鬆氣氛給了原體一種假象,讓他以為自己學會了人情練達:但事實卻是,他依舊笨拙。
是摩根的國度給了他虛假的成就以及信心,在天堂中待的太久讓他忘記了人間的模樣。
科拉克斯的嘴巴乾澀了,他又花了一秒鐘的時間清空思想,重新鼓起內心中的勇氣,再一次看向了沉默的卡利班人:但這次,他的目光卻被另一個人吸引了。
帝皇的血脈們都有著超人般的思維和與之匹配的行動速度:就在科拉克斯猶豫的兩秒間,原本佇立在王座前,靜若處子的阿瓦隆之主已然飄過了大半個王座廳,站到了卡利班人的麵前:獅王身後的兩名武裝侍從甚至沒有看清這位蜘蛛女皇到底是如何移動的。
她使用了靈能?
好像又沒有。
“摩根。”
莊森的嘴角動了動,努力的想要扯出一個笑容,周圍的冰冷空氣也隨著儘數散去:科拉克斯仔細的觀察著這一切,他想要從中學習到與新兄弟的相處方法。
【莊森。】
摩根點了點頭,她比在場的任何人都要更從容。
接著,卡利班人看起來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蜘蛛女皇的動作粗暴的打斷了他:摩根先是在半空中揮了揮手,將莊森口齒邊的話語重新塞回到脖子裡麵,隨後,隻見她皺起眉頭,嘴唇微抿,伸出了右手的食指,不慌不忙在獅王的盔甲上劃出了一道弧線。
鴉王注意到,莊森的身軀因為這個動作而變得僵硬,又或者說有些順從?
難道卡利班人經常讓摩根檢查他的盔甲麼?
這是很私人的事情吧?
科拉克斯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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