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呼……”
空曠的房間內,沉重的呼吸聲浮動了淡金色的胡須與懸掛的破曉者軍旗,翠綠色的瞳孔掃過如鏡片般光潔的牆壁,卻隻能看到一尊緊繃著的半神麵容。
沉默,又壓抑。
“真是不像樣。”
蠕動嘴唇,莊森的聲音聽起來很嘶啞,也很乾涸。
他覺得自己有點緊張。
作為帝皇的長子,作為帝國的雄獅,莊森很少會感到緊張:放眼整個銀河係,能夠讓莊森感到緊張的存在,大概不會超過五個,而且原體很確定這其中的一大半,已經死在了他的劍下。
或者,死在了他的麵前。
通常而言,這種情況都是由摩根動的手,她的靈能法術足以把銀河中最強大的生物從靈魂的領域中徹底抹去,肉體的死亡則是順手為之的事情:莊森會把這種擊殺算作他和摩根兩個人共同的戰績,因為摩根就是這樣認為的。
然後,獅王會將其記錄在自己軍團的榮耀石牆上麵:唯有讓絕大多數的暗黑天使都心服口服的功績才能記錄在那座和整個第一軍團同樣古老的【巨岩】上,蜘蛛女皇顯然符合上述的所有條件。
暗黑天使並不健忘,雄獅的記性更是好的嚇人,雖然摩根和他們的並肩作戰已經是差不多半個世紀之前的故事了,但其中每一處能夠流傳下來的細節,依舊被清晰的記載在了第一軍團的史書中:從不屈真理號的指揮室到神聖泰拉的皇宮大門,莊森麾下的內環裡有著一整座的圖書館,來專門記載這條無比漫長的榮耀之路。
雄獅本人也經常會去到訪這座隱秘的圖書館,那是他在不屈真理號上最常駐足的地點之一,他會在那裡回憶自己的過去:回憶和血親並肩作戰的歲月,回憶第一軍團所麵臨過的最強大的挑戰,回憶大遠征剛剛開始的時候,那充斥著無儘暴力與廝殺的五十年。
在那個時候,一切都是很簡單的:隻是殺、屠殺、大屠殺、大殺特殺和【記錄抹除】。
在莊森看來,唯有那五十年的屍山血海與白骨鋪路,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大遠征,如今這一切不過是在為他們的舊時功業,掃清殘留下的餘孽而已:現在的銀河已經鮮少有真正的戰爭了。
所以,莊森會懷念那些充斥著戰火的年代,懷念著將半個銀河的命運承擔在肩上的感覺,懷念那些能夠讓他緊張,讓他恐懼,讓他不由自主的深呼吸的對手,還有冰冷的汗液將每一寸發絲都濕噠噠地粘在皮膚上的悸動。
他懷念那些能夠殺死他,卻反過來被他殺死的家夥,它們最終都死在他和摩根的鐵靴下:全銀河隻有一個家夥能夠逃過一劫,到現在依舊能給莊森帶來緊張感。
而現在,他就在門外。
獅王豎起了耳朵。
愚蠢的腳步聲伴隨著摩根那標誌性的高跟踏地聲,讓莊森的眉頭緊緊的聚在了一起,他將思維和視線都收了回來,壓低嗓子重重咳嗽了兩聲,直到確定了自己的聲線能夠維係在最威嚴的水平。
然後,他轉過身來,正對著大門的位置,頗為罕見地打量起了自己的儀容儀表:黑紅配色的盔甲永遠是展現王者之風的首選,至於那套卡利班綠色的,早已被莊森塞進了自家戰艦的最深處,因為摩根曾經旗幟鮮明地拒絕了它。
莊森不擅長也沒心思擺弄這些外貌上的東西,所以他簡單地采納了摩根的意見:既然蜘蛛女皇說黑紅色的配色更好,那麼就把卡利班的顏色束之高閣吧。
腳步聲越來越近,甚至還能在隱約間聽到夾雜其中的,兩位原體的低沉交談,莊森也終於清空了腦海中的所有雜念,他最後瞄了一眼靠在牆邊的巨大星圖,嘴中卻是已經不自覺的歎息出聲了。
說真的。
如果可以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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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真不想和那家夥合作。”
五百世界的君王眉眼低垂,金色的發色也失去了光澤,悠長的歎息從緊咬在一起的牙關裡,被硬生生的擠了出來:這幅愁容慘淡的樣子人與他並肩前行的蜘蛛女皇不得不拚命憋住了笑意。
【你說莊森?】
“還能是誰。”
基利曼揉了揉太陽穴。
“誰都好,你怎麼偏偏把這家夥拉進到這場戰爭裡了?”
說到這裡,馬庫拉格人似乎突然有了些許的猜測。
“還是說,是莊森那家夥主動找上了你,想要讓他的第一軍團參與到這場遠征裡麵,撈些功勳,免得其他人說,他手握著最強大的軍團卻總是出工不出力嗎?”
【真巧~】
聽到後一句話,阿瓦隆之主終於壓抑不住自己的笑聲了。
【莊森也是這麼跟我說的:他說你之所以勞師遠征,率領如此龐大的軍隊來參加烏蘭諾戰役,就是為了借機會給自己撈取功勳,來堵住大遠征中那些指責你出工不出力的悠悠眾口。】
“……這是汙蔑。”
基利曼沉默了一下,他的反駁聽起來病懨懨的。
【但你剛才不也是原模原樣的汙蔑了一下莊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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