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卡多?”
“誰會在乎馬卡多呢?”
“他不過是一件工具,是被我們的父親安裝在指端的精密儀器,鮮有自己的思想:他作為個體的使命便是身為一個有些能力,勤勞肯乾的幸運兒,被帝皇選為擔任自己無形的第三隻手,用無數看不見的方式為全人類的宏圖偉業牟利。”
“對於馬卡多,我們甚至都不用提及什麼報酬或好處的問題:能參與到如此偉大的計劃中,為至高無上者的忠仆,而在所有的曆史文卷中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渺小卻又堅定的席位,本身就已經是無上的獎勵了,他還能奢求什麼?”
“有多少英雄豪傑為了在史書上留下隻言片語而奮鬥終生?馬卡多所得到的已經遠勝於他們了,甚至勝於他自己的能力和氣度:作為毋庸置疑的一介凡人,能與我們這些半神平起平坐,本身就是馬卡多的幸運、忠誠與能力的回報。”
“我猜在你的話語裡,這三項屬性的重要度是依次遞減的。”
“對於他來說:的確如此。”
荷魯斯微笑著。
“他很幸運,他有機會展現他的忠誠:能力則是最末尾的事情。”
戰爭的硝煙味道在牧狼神的唇齒間遊蕩,久久不願離去,即使他已離開烏拉諾前線有些時日,即使他選擇放下戰爭帶來的疲勞,與自己最欣賞的血親兄弟,在複仇之魂號的長廊間遊蕩,為了彼此之間相同的與不同的觀點而微笑,但他依舊沒法揮手抹去漫長的戰爭,帶給他的實時影響。
仿佛一切就在昨日。
戈戎、烏蘭諾、帝皇、獸人之王與莊森、多恩、阿巴頓、又或者是西吉斯蒙德:數以千計的人名與詞彙,有用的和沒用的,讓他欣喜的和令其焦慮的,值得思考的與需要忽略的:海量的概念如同一大堆正處於發情期,肆意交媾在一起的蛇群似的,在他腦子裡混成了一大團不斷蠕動的糾纏之心,讓基因原體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煩悶。
再一想到他親愛的基因之父馬上就要離他而去了:這個時日如今已經可以用天來計算了,荷魯斯便感到頭痛欲裂:過往一百年間所有的戰爭帶給他的痛苦,也遠不如如今烏蘭諾近在眼前的榮耀,這該死的無上榮耀!
它卻帶來了痛苦!
而牧狼神自認為,從來不是什麼善於忍受痛苦的人,喜歡無故承受磨難的是他那個讓人有些頭疼的兄弟莫塔裡安,在私下裡,荷魯斯是不認同莫塔裡安的觀點的,他更願意選擇靈巧的回避:用避而不談的方式繞開眼前的困境,留出充分的時間來思考解決的辦法:然後再在一切太遲之前,力挽狂瀾。
原體是如此,他指揮的影月蒼狼軍團亦然,這一點從第十六軍團最擅長的突擊分割、跳幫斬首戰術就可以看出來了:當戰爭的局勢混亂到無可複加的時候,還有什麼解決辦法是比一次成功的突擊斬首更具有效果的呢?
影月蒼狼軍團天生就是為了這種在頃刻間,便足以扭轉整個戰局的大場麵而生的。
當然了,荷魯斯不是沒聽說過諸如此類的流言:有人在看不見的陰影中,控訴他的影月蒼狼軍團搶奪了所有的榮耀,會將其他的兄弟部隊作為盾牌甚至炮灰,來為自己的攻勢拉開空間,並為此而枉顧其他的生命安全。
牧狼神實在是懶得去直麵這些可笑的話語,他承認自己在統率各個軍團聯合作戰的時候,會有無意識地偏頗一下影月蒼狼:哪個父親會不偏袒一下自己的兒子呢,但是盾牌或者炮灰?像這樣的指控未免有些太過於天方夜譚了。
簡單的一句話:所有的原體和阿斯塔特都不是什麼傻子,如果荷魯斯真的瘋狂到敢拿自己的兄弟軍團作為盾牌,或者炮灰,尤其是後者的話,那他的行為不可能不被拆穿,而一次拆穿就足以得罪一整個軍團了:既然如此的話,那麼牧狼神在大遠征中普遍的好名聲,又是怎麼來的呢?
這些可悲的凡人就連抹黑他的技巧都不到家,荷魯斯甚至不相信這是馬卡多的手筆:他並不喜歡帝皇的掌印者,但他也承認這個卑鄙小人的能力出眾,是不會愚蠢到用這種辦法對付原體的。
但若是馬卡多在暗中指示了某些狂妄自大的蠢貨,在乾擾到他荷魯斯的同時,又把掌印者自身的痕跡摘的乾乾淨淨的話:荷魯斯倒是不排斥這種可能性。
總之,牧狼神先在自己的心裡給掌印者記上了一筆。
他記住了!
這何等無端的汙蔑!
所謂影月蒼狼軍團蓄意搶奪戰場上的榮耀?真正的事實卻是恰恰相反的:是因為那些在大遠征的烽煙中潛伏著的強敵,真的有著能夠與數個軍團對陣,甚至將整場戰爭拖入一片混亂,乃至在混亂中壓製住帝國遠征軍的能力。
牛鬼蛇神就是有這麼多。
而每當戰局陷入到如此的絕境中時,荷魯斯唯一能夠選擇的辦法就是帶領他的加斯塔林衛隊,親冒矢石,身陷險境,通過擊殺敵軍的魁首來逆轉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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