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皇還活著。
他很虛弱,他很艱難,他遭受了難以想象的重創,他在完好的肉體皮囊下隱藏著驚人的傷口,他的靈魂在流血,他的精神世界正為無儘黑暗的湧入而支離破碎,宛如被蠻族軍隊踐踏的城牆。
但他依然還活著:他磅礴的力量依舊在奔湧。
馬卡多能夠確定這一點。
儘管此時的掌印者,正處於他超出六千年的生命進程中,最為狼狽的一個階段:一身原本如絲綢般順滑的黑色修士長袍遭到了尼凱亞上恐怖災難的波及,變成了一塊被蹂躪過的破布,醜陋的缺口和成堆的灰塵玷汙了它。
而馬卡多本人的狀態,並不比他的長袍好上多少:他本人的實力是如此雄厚,他和帝皇之間的距離是如此接近,這都保證了掌印者的性命是無虞的,但他的精神世界依舊遭受了前所未有的衝擊,天旋地叫的暈厥感和撕裂般的疼痛讓馬卡多幾乎保持不住站姿。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掌印者的雙手一直都在緊緊地握住人類之主賜予他的雄鷹權杖:這帝國權柄的象征如她的地位一樣堅固,即使麵對毀滅風暴的侵襲,依舊可以保護好圍在它身旁的子民們。
掌印者便是這個幸運兒,還有那些離他更近的黃金衛士們:這些帝皇最信任的武士們就如同外界對他們的刻板印象那般,的確不擅長對抗來自於亞空間中的傷害,但這種【不擅長】是相對於他們獨步銀河的其他能力來說的。
當毀滅之光席卷而來時,禁軍中的絕大多數雖然就像他們平時鄙夷的阿斯塔特和凡人那般,幾乎沒有任何的抵抗能力,但依舊有少許幸運兒的存在,他們距離帝皇和馬卡多的權杖非常近,被及時的保護在了後兩者的威光下。
而當風波稍稍平靜後,這些禁軍是第一批蘇醒的:當馬卡多一邊緊皺著眉頭,一邊儘力驅散腦海中的疼痛感時,他聽到了原本橫七豎八的黃金武士們,從地上艱難爬起的摩擦聲。
禁軍們很茫然,他們的口中出現了難得一見的呆愣和汙穢,平日裡拚命維護的威儀,在這一刻被撕的乾乾淨淨:幾乎每一個黃金武士都想立刻衝到帝皇的麵前,但他們實在是太虛弱了,居然連站起來拿起武器都很難做到。
而掌印者沒時間搭理這些連武器都被震飛了的的禁軍:趁著毀滅之風稍稍平息,馬卡多趕緊將自己的靈能觸感鋪散開來來,到早已淪為一片廢墟的尼凱亞殿堂,尋找著任何生還者的跡象。
帝皇保佑:能站在這裡的都是整個人類帝國的精華,倘若他們在此全軍覆沒的話,給予帝國的災難不比神聖泰拉被一股無名力量直接打爆會更好,收拾這個爛攤子可比掀起並結束十場啟示錄級戰爭要更加具有難度。
簡單來說:這是能讓摩根或者基裡曼產生輕生念頭的難度。
對掌印者也一樣……
馬卡多的內心沉了沉。
先是禁軍:帝皇的心肝寶貝和掌印者一樣幸運,他們被保護在距離帝皇最近的位置上,雖然多多少少都受到了重創,但最基本的生命保障還是無虞的,就連被他們護在身後的帝皇,現在的生理狀態似乎都比他們要更差一些。
然後是更遠方,十九名基因原體的氣息是馬卡多心中最顯眼也是最重要的那一批:萬幸的是,所有人都還活著,就連馬格努斯也還保留著生命體征,但當臟紅色的毀滅之風在它們中間肆虐時,掌印者卻無法看得更清楚。
但他很確定,馬格努斯的狀態比他想象的還要更糟糕。
至於為什麼這麼確定……
掌印者的目光往下動了動:在剛剛風暴肆虐的時候,當他緊緊的握住了帝皇的權杖,想要在刮骨鋼刀般的衝擊中站穩身體時,馬卡多鮮明的記得,他似乎被一塊兒飛來的巨物給撞了一下,那是他腦海中唯一還清晰的記憶。
除此之外,他已經忘記了當時都發生了什麼事情:他最後的記憶停留在了馬格努斯的太陽依舊高懸在穹頂上的時候,當時,在人類之主的授意下,他要求馬格努斯將那個太陽小心的呈上來,而普羅斯佩羅人也照做了。
但緊接著,原體卻是在一個再簡單不過的靈能召喚法術上,出現了紕漏,雖然並不致命,但是太陽似乎抓住了時機,不再服從基因原體的呼喚了:它如怪物般在場地中橫行,在馬卡多甚至帝皇能夠反應過來之前,整座大殿便被毀滅的風暴吞噬殆儘了。
再之後的事情,掌印者就隻記得腳下的【飛來橫禍】了。
在風暴停歇後,馬卡多也終於能看清這塊物體的實質,但他這麼做後,掌印者的心臟卻是一下子涼了半截兒:在風暴中差點擊倒他的並不是什麼未知的物質,恰恰相反,馬卡多一眼就認出了它。
這是一支斷手,它的缺口處鮮血淋漓,無疑是用最粗暴的手段從其主人的身上拽了下來:而考慮到這隻手掌比馬卡多的頭顱還要大,皮膚又是赤紅色的,它的主人是誰便不言而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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