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任舟山參將後,這位何將軍又在一門心思編撰《舟山誌》。據何府的清客所言,這本地方誌已經快編完了,明年就要刊諸棗梨。眼下何將軍正在四處拜訪當代的文壇名流,想要給《舟山誌》求個序言。
林海聽了店小二之言,心中便暗暗有了計較:這時代的文壇宗主應該是錢謙益,若是能替何汝賓求得“水太涼”的一篇序言,那豈不是把馬屁拍出了一定水平
須知拍馬屁也是有學問的,必須要拍得精準,拍到馬腿上還不如不拍。
他琢磨了半宿,第二天一早便找到許一龍,問道:“賢弟可知虞山先生和哪位名妓交情最深”
許一龍笑道:“林兄還在琢磨那文社之事虞山先生被當道所忌,斷不敢如此高調,小弟勸林兄還是彆動這心思了。”
林海道:“愚兄那日聽了賢弟教誨,早已死了這條心。之所以想找虞山先生,主要是想求一篇序言。聽聞舟山的何參將正在編書,愚兄這序言就是替何將軍求的。”
許一龍不由暗笑,這林海當真是個官迷,官身還沒下來就開始苦心琢磨如何討好上官。不過在晚明官場中,也隻有這樣的人才能混得如魚得水,他許一龍平日在福建不也是如此行事嗎
他想了想道:“倒是有這麼一位,若能請動這位開口,找虞山先生討一篇序言便容易得緊。”
林海心道果然,在晚明這個充滿騷氣的時代,錢謙益作為文壇宗主,怎麼可能沒有幾個關係好的名妓不過許一龍說的肯定不會是柳如是,雖然錢謙益應該有四五十歲了,但柳如是眼下多半還是個小屁孩。
他連忙問道:“敢問賢弟說的是哪一位”
許一龍道:“我說的這位就住在杭州的西子湖畔,名叫王微,此姝和陳繼儒、董其昌、譚元春等當世名流都過從甚密,跟虞山先生也頗有交情。不過要想求她開口,隻怕卻有些難了。”
林海笑道:“隻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大不了多花些銀子。”
“林兄想得簡單了。”許一龍搖搖頭,“這個王微已年近三十,自號草衣道人,誅茅結庵隱於西湖,每日布衣蔬食參禪修道,與之交遊者都是名流巨子,尋常富商哪怕花再多銀子也難求一見。”
林海早料到這事沒這麼簡單,晚明名妓大多自有風骨。雖然其中不乏橫波夫人這等勢利之輩,但像柳如是一般琴心劍膽、像董小宛一般孤高自傲者也不在少數,這點還真和後世的娛樂明星不同。
不過有句話說得好,隻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唯其艱難,方顯可貴,這馬屁也才拍得到位。
林海早在昨晚便有了計較,不過這事卻要等回程後再說了。他對許一龍拱手笑道:“多謝賢弟指教,如何請動這草衣道人,山人自有妙計。”
許一龍問他有何妙計,林海卻隻是笑而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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