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仔聞言呐呐無語,林海注意到一旁呂鐵蛋的眼神也有些閃躲,心道:好嘛,這倆拖油瓶看來還是沒什麼長進。
不過鐵蛋比半年前更加壯實了,人也飭得乾淨多了,看來這小子是真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
倒是方秀娥,雖然變白了點,但不知為何反而清減了一些,照說這半年她的夥食條件應該比原來好多了。
“秀娥,鐵蛋,我不在的這些日子,辛苦你二人了。”林海開口招呼兩個弟子,兩人忙不迭地向他行禮,連連說自己沒做什麼。
“你還說呢,這半年多虧了他們兩個。”珠娘說著又不顧老父警告碎碎念起來,“再有兩個月就過年,過完年你再不回來,我就照你說的,帶他二人還有爹和七仔去廣東。叫你再也見不到我,還有我們的孩兒……”
呂鐵蛋聞言吃了一驚,他從未聽珠娘說過要去廣東,於是轉頭看向方秀娥,後者輕輕搖頭,似乎也並不知情。
林海在一旁看得好笑,這小子還不知自己錯過了一樁好事。
當初他和珠娘說的是,要是自己過完年還沒回來,就把秀娥許配給鐵蛋,然後帶他倆一起去內陸,等孩子大點再去廣東。
不過他轉念一想又有些笑不出來了,珠娘對這兩個弟子來說有如長姐。眼看林海逾期未歸,珠娘卻隻字未提他的安排,看來也是怕這兩人擔心。
林海在倭國等風耽誤了行程,搞得倫第一在東番連覺都睡不好,珠娘在廈門又能好到哪裡去?即便如此,她還是選擇一個人扛到最後……
林海的心中不由泛起一陣憐惜,早知道就不該在分彆當晚和她說那些話,或者乾脆說自己要過完年才回來,省得她日夜懸心。
不過他這也是無奈之舉,曆史上鄭芝龍是在天啟六年三月開始劫掠福建沿海,首次行動就派了一部人馬到廈門豎旗招兵。
如今他這隻蝴蝶的翅膀已經開始扇動,誰也說不好這一天什麼時候會到來。畢竟光是李旦之死就比曆史上提前了三個月,要是照這個時間差計算,鄭芝龍下個月就會來打福建了。
許家父子還在旁邊,林海也不好一直晾著他們,溫言寬慰了珠娘幾句後,他又對許心素道:“拙荊頑劣,小侄一向疏於管教,讓許三叔見笑了。”
“賢伉儷夫妻情深,令人稱羨。”許心素拈著胡子微笑,反倒對林海更加欣賞。
有道是糟糠之妻不下堂,許心素老於看人,在他看來珠娘就是個脾氣火爆的家女子,雖有幾分姿色,但如何能配得上已是官身的林海?林海對糟糠之妻越好,不就越能證明此人重情重義。
許老三,這輩子講究的就是情義二字!越是重情重義的漢子,越能入得他許某人的法眼。
“賢侄,你的告身和敕牒已經下來了,還有軍戶戶帖和千戶官印,都在寧波的謝夫子手上。就差一身官服,隨時就能去舟山上任,不過賢侄這一路風濤勞頓,還是在中左所歇息一陣,待賢夫人誕下麟兒後,再去寧波不遲。”
“多謝許三叔!當初一龍賢弟帶小侄去浙江捐官,那邊說是三四個月就能辦妥。如今已過去五個多月,小侄要是再不去上任,朝廷不會怪罪罷?”
許心素聞言笑道:“賢侄寬心,自古以來新官上任遷延幾個月都是常事,何況有洪道尊在,誰敢說三道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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