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袁隗一個人在廳中獨坐,麵前擺放著一盤走了一半的棋,這一盤棋他已經下了很久了,從那一天袁紹離開洛陽時他就開始慢慢的下,一直到現在還沒有下完。
不過已經快到收官了。
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彆的寒冷,袁隗坐在廳中,雖然已經叫下人在屋內升起了火盆,但還是隻覺得寒意似乎從四周都蔓延而來,而自己的腳底板已經感覺到冷得有一些麻木了……
唉!
還是老了啊!
袁家可以和全天下的士族們爭,和朝廷的大臣們爭,和坐在寶座之上的皇帝們爭,可是唯一爭不過的,便是這老天爺的時間。
詩經雲曰:“黃耇台背,以引以翼。”自己當然希望能夠活到台背之年,但是到那時也是老態龍鐘了,就算是再有雄心又能如何?
如果自己能夠再年輕十歲,不,隻要再年輕五歲就好了,這一次也定然不會留在洛陽……
倒不是留在洛陽自己有多大的安危,風險固然是有,但是袁隗就不相信那個西涼武夫膽敢冒著天下之大不違,畢竟當年董卓也是受了袁家的恩惠。
況且若是沒有袁家之前和大將軍何進的獻策,這一次董卓能夠進洛陽權掌朝政麼?
再說董卓想要繼續穩定朝廷,能離得開袁家麼?
袁家畢竟是四世三公!天下第一的士族!
袁隗緩緩的拈起一枚棋子,將其置入棋盤之中……
那一日袁紹掛節離開了洛陽,袁隗就一直在思索,一直在琢磨現在整個朝野的情況,然後就忽然有一個念頭冒了出來,如同春天的野草一樣,在他的心裡開始生根發芽,一發而不可收拾。
一個小小的粗鄙武夫,竟然也能左右朝政?
僅僅是因為他手中的那點兵馬?
哼哼,嗬嗬,這個大漢朝啊!
整個大漢朝,主家的劉氏子弟是懦弱無能,而支家的竟然是野心蓬勃……
劉焉那個小子,原先隻是要去交州當州牧,結果一看益州有機可乘,竟然改成去了益州。這兩年據說和五鬥米道眉來眼去,還居然宣稱漢中米賊作亂,交通阻礙……
還有一個魯恭王之後,荊州刺史劉表。這個家夥跟劉焉比起來也差不了多少,一個自請外放去當了益州的州牧,一個居然用北軍中侯去跟那個武夫換了一個荊州刺史……
這就是漢室宗親!
舍棄中央朝廷而不顧,卻對地方兵權趨之若鶩。
魯恭王劉餘之後竟然是這種貨色,不知道要為劉家高興好,還是傷心好。難道這些人竟然還以為這天下真的都是萬年劉姓不成?
袁隗看著棋盤上的白色棋子,已經是占據了大半的地盤,心中不由得哂笑,就算是你兩個劉姓拿下了益州和荊州又能如何?最終頂多還是一個偏安的局麵而已……
現在袁隗更關注自己的兩個侄子能不能將手頭上的事情一一的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