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司徒楊彪越眾而出,站到了李儒身側,朗聲奏道:“關中殘破零落久矣。今無故捐宗廟,棄皇陵,恐百姓驚動。天下動之至易,安之至難。望丞相鑒察。”
“百姓?”李儒嗤笑道,“亦或弘農之百姓籲?”
楊彪轉首怒視李儒,眉發具張,大聲說道:“天下百姓居為天子臣民也,安有弘農百姓之說?”
“善!今遷都雍京,乃為社稷長久而計,弘農既為天子臣民,安敢忤逆天子之意耶?”李儒毫不客氣,立刻就給楊彪扣上一個大帽子。
見司徒楊彪在李儒麵前吃了癟,太尉黃琬也站了出來,拱手說道:“楊司徒之言是也。往者王莽篡逆,更始赤眉之時,焚燒長安,儘為瓦礫之地;更兼人民流移,百無一二。今棄宮室而就荒地,非所宜也。”
太尉黃琬的老窩並不在司隸,但是黃琬當年因黨錮之禍被貶近二十年,是在光和末年間才在當時的太尉楊賜的舉薦之下,才恢複了自由,得以重新出來做官,而楊賜則是楊彪的父親,所以弘農楊家麵臨浩劫之時,黃琬就不得不站出來表示一下自己的態度……
李儒未嘗不知道遷移百姓是一個浩大且殘酷的計劃,但是為了整體戰略考慮,難道還留下這些百姓給關東士族麼?
因此李儒避而不談,隻抓住了黃琬所說的長安破敗不堪反駁道:“好一個往昔王莽篡逆,黃太尉言之如同昨日,赤眉之火尚可燃二百年乎?且隴右近在咫尺,縱有或缺,凡磚瓦木石轉眼及至!未曾想黃太尉尚喜將作,屆時也或可督辦一二。”
“哼!”黃琬當然聽得出李儒的譏諷,當然也明白李儒最後一句話潛藏的威脅之意,於是便冷哼了一聲,不再說什麼了,反正他站出來為楊家說一句話就已經是看在楊家麵子上了……
寶座之上的劉協雖然年幼,但是這段時間經曆的確實是太多太多了,原本幼小樂觀的心神在一次次朝廷巨變中被迅速的催熟了,現如今的劉協雖然有了不屬於這個年齡的沉穩,但畢竟遷都之事他自己也明白不是什麼好事,見到楊彪和黃琬都不吭聲了,就把期盼的目光投向了剩餘的兩個人,司空荀爽和太傅袁隗身上……
袁隗依舊低著頭,宛如木雕的神像一般,一動不動,似乎已經紮根在這個大殿之上。
劉協努力的想要分辨出藏在陰影之下的袁隗究竟是什麼表情,可是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就隻能看到袁隗那頂高高的頭冠,其他什麼神色都看不到……
劉協無奈之下,又把目光轉向了司空荀爽,心中想著,董卓不是剛剛派兵攻打了潁川麼,你這個出身潁川的該不會還站在董卓這一邊吧?
司空荀爽感受到了皇帝劉協的目光,猶豫再三,微微歎息一聲,站了出來,秉奏道:“……遷都之事斯大,難以一時而決,不若容後再議?”
劉協原本還算挺直的身腰頓時垮了下來……
董卓聞言,看了看荀爽,又盯了一眼依舊低著頭的袁隗,嘴角浮現出一絲譏諷的笑意,旋即說道:“退朝!”
董卓說完,便率先起身,按劍昂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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