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潛看著徐晃,也在不停的思索著,大帳之內一時之間沉寂了下來。
不得不說徐晃是一個聰明人,他知道斐潛不可能在獲取勝利之後就降罪,但是他又擔心斐潛會將這個事情記在小本本上秋後進行算賬,所以他就先表示出自己的認錯的態度,然後多少將這件事情揭過去一些。
如果是比較愚笨的人,要麼會前來邀功,要麼會就當成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而這樣的行為對於掌權者來說,都是比較不妥當的。
令由上出,自然還是由上收回。
不得不說徐晃考慮得還算是比較周全。
但是徐晃也並不是絕頂的聰明的哪一類。
如果像是徐庶,恐怕在行動之前就已經有了好些後續的方案,然後帶著這些方案前來找斐潛,而且這些方案必然每一個都有非常強的實際操作性,可以在事情沒有開始之前,便先將斐潛的關注力成功的進行轉移,也就沒有了什麼這種專權擅行的嫌疑。
而現在,麵對這樣的徐晃,又該怎樣處理才算是最合適的?
如果對徐晃追究責任,則難免會折損一些士氣,普通兵卒才不會懂得其中的牽連,他們可定會覺得奇怪,為何打勝了竟然還要被責罰?
而不進行處理,那麼是不是意味著下一次還是可以這樣做?上山多了總會遇到虎,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並不代表著可以將自己的個人目的摻雜到整個的整體計劃之上。
“……徐家,”斐潛沉默了一會兒,並沒有馬上叫徐晃站立起來,而是說道,“竟然已經渴望功勳到了如此境地了麼?”
徐晃一愣,叩首不語。
沒錯,馮唐易老,李廣難封。
作為一個將領,沒有足夠的功勳,怎麼才能讓將士信服,怎麼才可以獲取高官厚祿?
就像是在北地這裡,或許有人知道馬延馬度遼的聲名,卻有多少人會知道一個徐家的徐晃徐公明?
將領的功名向來就是在馬上討取,但是在其馬蹄之下,往往都是白骨鋪就。
斐潛起身再次扶起了徐晃,然後指著大帳當中曾經懸掛那一幅羊皮卷的位置說道:“公明,可曾記得我之前懸掛於此的地圖?”
“……卑職記得。”徐晃說道。
斐潛點點頭,說道:“這個天下之大,是你我難以想象的,山海之外,彆有文章。除了華夏這塊土地,向東揚帆出海,則有眾多盛產金銀的島嶼;向南越過叢林,則有一年兩熟甚至三熟的肥沃土地;向西直過西域之地,翻閱終年白雪的高山,則是一片廣闊被稱之為流淌著牛奶和蜜水的土地;向北,不提近在咫尺的陰山腳下,遼東以北有大片大片的肥沃黑土和茂密森林……”
這一次斐潛說的比上一次更加的明確,甚至說出了一些具體的東西。
徐晃抬起頭,仔細聆聽著,露出了一絲向往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