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鮮卑帶來的黃塵洶湧而至,將斐潛中陣吞沒進去的時候,仿佛就連楨林的方向上的那些山地丘陵,河穀樹林都一概淹沒。
馬越的並州狼騎亦沒有一概投入戰鬥,也是如同於夫羅一般,留有大概五六百騎的後備隊。
馬越腰杆筆直,立在自己的戰旗之下,眼神當中卻透露出一絲的擔憂。
彆看馬越笑容時常掛在臉上,但是心中的不安和憂慮卻絲毫未曾縮減。馬越不是馬延的兒子,隻是過繼給馬延而已。馬延之子在那場鮮卑人南下之時,就已經隕於亂軍當中了。
原本以為馬家就此淪落,跌落凡塵,就算是有滿身的武藝,但是也隻能是天天忙於田間地頭,在窮鄉僻壤之間掙紮存活下去,沒想到斐潛斐中郎卻給馬家帶來了新的轉機……
身為將兵之門,隨時都有可能在戰場上裹屍。
馬延作為馬家領頭之人,又單獨統兵在北屈,自然是需要早早定下一個繼子,一方麵安定家族之心,一方麵送來斐潛這裡,也未必沒有安斐潛之心的意思。
然而雖說馬延年過半百,但身體也都康健,若是有些功勳,納妾再生個兒子也不是不可能,然後作為繼子的自己又當如何自處?
功成身退,像鄙履一般被丟在一旁?
這如何能甘心?
可是要爭鬥,沒有功績頂在頭上,又怎麼能爭得過?況且現在斐中郎門下已經不僅僅是馬氏一家,西涼鐵騎的威勢就不提了,畢竟也是縱橫邊疆的老卒,單單是那個出身黑山的趙氏,竟然也有如此的本事!
眼見當下趙家小子憑借這斬獲右賢王的功績,又有在雁門一帶的苦差事,換來了斐中郎得一言之諾,基本上前程也就定下了基調。
西涼鐵騎雖然是降兵,但是這戰力確實不容小看,更添了右當戶的首級,等於也是戰功赫赫,相比較之下,自己卻依舊兩手空空。
這一次跟著斐潛進軍陰山,馬越更是視為自己絕佳的進身之機,絕對不能有失,因此現在看到斐潛有危險的時候,比起任何人都要著急和擔憂。
斐潛斐中郎不容有失!
因此看見張濟帶著西涼鐵騎馳來的時候,幾乎就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舉起長槍就指著張濟吼道:“張都尉!何離中郎至此?!”
張濟是個急脾氣,也吼了回來:“中郎號令,窩有囊求個法子咧!”
吼了一聲之後,馬越的情緒就像是發泄了一些出來,逐漸壓下了肝火,冷靜下來,其實他也明白,沒有斐中郎的命令,張濟也不會擅自行動,自是這樣一來,斐中郎的處境不就更加危急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