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此時,在金鄉的劉岱也仰頭望天,臉上卻沒有了淚水,隻有雨水和……
血水。
城下的每一個黃巾都滾得跟泥猴一樣,隻剩下了一個人形,就連黃巾主帥管亥也不例外,他多次親自鑽到挖掘出來的城牆土洞之內,不斷地將夯土城基挖鬆,有筐的人就用筐裝,而更多的人則是用各種兵刃扒拉,甚至就用手抓著,捧著,拚命地朝城牆外甩……
雲梯已經沒有多少人繼續爬了,因為現在大家都知道,或許在下一刻,城牆就會垮塌!到那個時刻,根本就用不上雲梯了!
劉岱站在城牆之上,身邊各種驚慌不定的聲音掩蓋在大雨之下,他沒有想到黃巾賊戰力雖然比起郡兵來差得多了,但是挖土坑這種工作卻是他們的老本行,眼看著一捧又一捧的泥土從城牆下的洞內被甩出來,又很快的在雨水的衝刷之下不見了蹤跡,心中就是一陣陣的發寒……
金鄉縣城跟兗州絕大多數的城池都是一樣的,並沒有什麼險要的地理位置,就是夯土為城而已,而現在,當土基不斷的被挖鬆,又被雨水和血水共同浸透,結果已經可想而知了。劉岱組織了幾次敢死隊,從城牆上吊下去殺敗了幾次挖掘城牆的黃巾兵,但是治標不治本,匆忙填上去的泥土,在操持土地一輩子的黃巾兵手裡,也就是多費一個時辰的事情。
“使君……”劉岱的親衛在一側貼著悄聲說道,“……城中還有幾十匹戰馬……不若趁夜撤吧……”
劉岱猶豫了一下,卻搖了搖頭,“吾乃漢室宗親,皇胄之後,若命絕於此,乃天欲亡吾,焉有棄軍民而苟活之理?汝等欲求生,亦可自便。”
劉岱身側的親衛聞言當即就跪下,沉聲說道:“吾等得使君厚待,自當奮勇報效,豈能背主逃命?當為使君效死!”
劉岱點點頭,然後將親衛扶起,拍了拍他的手臂,便不再複言……
“統領,大統領,快出來!城牆快塌了,不要填在裡麵!快快!”正在城洞之內埋頭挖掘的管亥被身邊的老兵扯著,連推帶扯的就將管亥往城洞外推。
這個城洞,已經是掘進了極深,城牆中間不知道是多少年壓實的夯土,現在已經像粉末一樣不停的往下灑落,落得洞中每一個人身上臉上全部都是……
就在管亥撲出城洞的哪一個瞬間,似乎是已經疲倦了這世間的血雨腥風,那曾經矗立在這個土地之上的高高的城牆,在經曆了千瘡百孔之後,不知浸潤了多少雨水和血水,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轟然一聲,崩塌了。
管亥連看一眼那些被倒塌的城牆活活埋在洞中的兵卒都沒有,舉起手臂狂呼一聲,便帶戰兵瘋狂的往哪個倒塌的城牆豁口蜂擁而去!
金鄉,城破。
兗州刺史劉岱,殉於亂軍之中。
《三國誌》:青州黃巾眾百萬入兗州,殺任城相鄭遂,轉入東平。劉岱欲擊之,鮑信諫之,岱不從,遂與戰,果為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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