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此刻,在長安城東郊,一個已經破舊敗壞的塢堡之中,李傕和郭汜又是開始了發愁。
塢堡周邊的田家都已經成為了西涼兵駐紮的所在,到處都是亂糟糟的,還有不少因為搶奪塢堡內僅存的一些房屋而相互爭執的,若不是看在同鄉情誼上,說不定都動了刀子了,就算是如此,還是時不時有打架鬥毆的情形發生。
李傕和郭汜多少也能懂得士兵出現這樣的情況是因為內心的焦躁不安而導致的,但是他們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賈詡為了避嫌,去了東麵一直還沒有回來,而胡軫雖然表示會聽從李傕和郭汜的號令,但是其實他一心隻想著回到西涼,對於攻伐長安根本沒有多少興趣。
人馬多了是好事,但是錢糧這個東西卻並不能立刻就多出來。
幸好現在是春天,田地裡麵雖然荒廢了,但是西周還是生長出一些野菜來,再加上李傕和郭汜時不時的叫人去大河內撈捕魚類,雖然並不算能夠徹底解決問題,還能撐上幾天……
但是也就隻是能撐上幾天而已,
不能怪李傕和郭汜排擠賈詡,或者說不信任賈詡,隻是賈詡這個人,怎麼說呢,反正李傕和郭汜看見了賈詡,總是感覺心裡毛毛的,就好像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就會被算計了一樣,所以怎樣都親近不起來。
之前雖然賈詡說過,隻要對弘農楊氏表示親善,必然會有糧草送來,但是到現在也沒有見到多少糧草,偶有那麼一兩次,在路邊有零散輛滿載了糧草的輜重車,然後見了西涼來了也不躲,口稱說是其主人送來的,卻不肯說到底是誰。
李傕和郭汜覺得這些糧草,可能是弘農楊氏派人送來的,但是又沒有確著的證據來證明這一點,便姑且收了,又不能扣下這些送輜重車的下人,唯恐惡了弘農楊氏,連後續的糧草也就沒了,隻好都放走了事。
沒有賈詡出謀劃策,下一步該做些什麼,李傕和郭汜又沒有多少主意,隻是現在錢糧無著,上一批的糧草已經吃得七七八八,而下一批的糧食還不見蹤跡,因此就算是想要攻伐長安,也不是很現實的事情。
在殘破的塢堡寨墻下麵,搭著一溜簡陋的草棚子,棚子裡麵都冒著熱騰騰的白氣,正是在烹煮飯食。
籮筐之內是黑不溜秋,半個拳頭大小,能刮得嗓子生疼,隻摻了些許的雜糧,其餘大多數卻是不知道那裡拔剝來的樹皮草根對付著揉成了一團,蒸製而成的蒸餅。就這樣的,還勾引著排隊的兵卒死死的盯著,嘴角還不時的吧啦一下。
這些吃食雖然難以下咽,但是對於現在這些西涼兵卒來說,卻是比什麼都要珍貴。
籮筐旁邊站著幾個身形彪悍的精兵,一邊給排隊經過的普通兵卒發放著黑黑的蒸餅,一邊大聲吼道:“一人一碗熱湯,一個蒸餅!將軍仁慈,湯裡麵有魚!這都是到三十裡外水彎子剛打上來的!還給加了鹽!加了鹽的!嘿!你小子仔細端著!撒了就沒了!”
魚不管大小,就隻是簡單的刨了魚腹而已,然後剁成細細的小塊,就連魚鱗也舍不得丟,都是一鍋亂燉得稀爛。
火頭軍的大勺子在釜內攪了攪,便打上一勺魚湯水,便是剛好盛滿一木碗。
幾個和火頭軍多少有些相熟的,輪到的時候嬉皮笑臉的連聲說道:“大哥誒,給點稠的吧,小弟這多少日沒見到點油腥了,就當可憐可憐小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