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邑之中,楊彪和皇甫嵩坐於一處,麵前擺著大漢皇帝的詔書,默然無語。
在王允死後,李傕和郭汜也沒有繼續攻伐皇宮,而是讓劉協出具了一個表示董卓無罪的詔書,並且以皇帝的名義,給在陵邑當中的楊彪和皇甫嵩送來這樣一份令其即刻交出兵權的命令。
這讓楊彪和皇甫嵩極其的尷尬。
原先在楊彪皇甫嵩兩人意料當中,皇城雖然並非什麼高墻厚堡險要關隘,然後西涼軍遠道而來,連續作戰,彆說一個晚上,撐上一兩天都是沒有問題的,可是現在……
怎麼辦?
這就是一個相當棘手的問題了。
世事變幻,朝如露,晚如霞,看著似乎五光十色,美麗異常,但是往往轉瞬即逝,隻留下殘荷片片,孤山青青。
就像是眼下的局麵,楊彪以為自己能夠掌控得了長安的局麵,卻沒想到驟然之間被李傕和郭汜等人反客為主,隻落得如今如此的被動。
若是之前沒有相互翻臉,多少也還可以自欺欺人一下,當成是什麼都沒有發生,然後暫且忍氣吞聲,就和董卓當時在朝野之上的時候一樣,等到時機成熟,再將李傕和郭汜等人一一收拾乾淨。
然而現在雖然沒有和李傕等人接觸拚殺,但是刀槍也已經是亮了出來,又怎麼能說收回去就收回去,就算裝出一團和氣的模樣,也未必讓人相信啊……
楊彪知道,現在再去說什麼早知道,然後捶胸頓足悔不當初是一點用處都沒有,反倒會更加的挫傷誌氣,因此便緩緩的說道:“義真,若汝之意,應當如何?”
不是楊彪遇到大事就六神無主,必須皇甫嵩來拿主意,隻不過是因為楊彪畢竟不太懂得軍事,統軍行軍等等事情必須要依仗皇甫嵩,因此給與適當的禮遇和尊重,也就成為了楊彪必然的選擇,況且這樣詢問,也可以緩解兩個人之間相互提防的狀態,表示自己和皇甫嵩站在同一條線上……
皇甫嵩搖了搖頭,緩緩的,一字一頓的說道:“兵權萬萬不能交!李郭等賊,畏懼者,唯兵也……”
走到了這一步,皇甫嵩已經是頑強清楚了當下的局麵,說什麼門生故吏滿天下,說什麼書香門第傳百代,當真刀真槍舉起來的時候,這些東西都成為一些屁話。
這個世道,唯有軍權才是真實的權柄,而其他一切東西都次之。
當初皇甫嵩、朱儁、盧植哪一個不是響當當的中央統兵大將,卻被手握兵權的董卓逼迫得要麼外逃,要麼隻能是苟且。
當下好不容易重新獲得了兵權,怎麼可能輕易交出去?
但是不交,就等於是違背旨意,雖然這個旨意肯定是李傕等人的意思,但是畢竟是官方的,正式的,代表著朝廷,代表著大漢的最正統的號令。
違背了這個旨意,就等於是……
皇甫嵩三角眼皮耷拉著,眼眸當中卻是精光一閃,吐氣開聲,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就像是每個字都重若千斤一般:“如今之計,唯戰而已!趁李郭等賊立足未穩,立撲長安!至於其他,便顧不得許多了……”
什麼是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