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城就像是一塊巨大的磁鐵,吸引著周邊的一波波的人員到來了。
在平陽城頭之上,垂下了兩條巨大的布幡,上麵寫著“君子當弘毅”,“不可負天地”兩列字樣,吸引著來來往往所有的人的目光。
而在平陽城外的校場周邊,已經用橫木和木板搭建出了一個簡單的高壇,遍插旌旗,分五行五色,在風中獵獵飄揚。
而在高壇之下的帷幕當中,龐舒作為天子的代表,端坐在正中,一言不發,默默閉上眼,就像是神遊天外一般。
楊彪和斐潛一左一右坐在左右兩側的上端,而在其下,皇甫嵩,王邑分列次席,常林、陳睿作陪末尾,其中還空了一個位置,那個是留給西河郡太守崔鈞的,隻不過在昨日,西河派人傳來消息說崔鈞因為身體有恙,故而不能前來……
這個節骨眼上是不是真的生病,許多人都心中有數,但是這同樣也表明了崔鈞的態度,隻不過這樣的態度在雙方眼中都有一些細微的變化就是了。
在巨大的帷幕最中間,則是一張碩大的地圖,上麵大略的標出了一些山川河脈的的走向和形態,用簡單的方框注明了城鎮,實線和虛線表明了是官道還是山路等等,雖然在斐潛眼中還是簡陋無比,但是在當下,卻也是頗為不易的一張地圖了。
每個人的眼光,此時此刻都集中在地圖上長安城的一帶,個個臉色都有些不同。
楊彪既然找不出阻擋斐潛起兵的理由,便不得不也參與了進來,否則真的等斐潛作為了這一次行動的主導人物,節製全軍之後,便是什麼事情都做不了了。
突然遭遇到斐潛這樣不按照常理出牌的人物,楊彪的臉色雖然麵色如常,但是眼神卻隱隱含著一些怒氣,而皇甫嵩則是低垂著眼皮,臉頰上卻顯得有些灰白。
王邑的目光更是看也不看其他的人,而是拈著胡須愣愣的盯著地圖在打轉,不知道心中到底在想著一些什麼……
常林和陳睿則是因為是屬於最近的縣令,並且也是斐潛下轄的主要地方官吏,因此也趕來了此處,不過兩個人的神情也有所不同。常林麵色寧靜,也是低垂著眼,猶如木雕一般一動不動,隻看著自己腳下的一畝三分地;而陳睿則是掛著一點莫名的笑意,飛快的左右瞄了幾眼,然後目光便盯著地圖上的長安標識不動了。
帷幕之內,靜悄悄的宛如無人一般,沒有任何人說話,如果不是人人都有呼吸和活動,甚至還以為這裡都是一群雕像。
帷幕之外,斐潛和楊彪等人的親衛身上穿著的甲胄時不時的響起一兩聲輕輕的金鐵碰撞之聲,在呼啦啦亂響的旗幡襯托之下,似乎都敲擊在每個人的心中。
這種詭異的氛圍不斷的蔓延,似乎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不斷的增加著在帷幕上空的無形的力量,不斷的往下壓著,直至將人壓垮……
楊彪微微閉上雙眼,心中不由得微微歎息了一聲,河洛斐氏何德何能,如今竟然出了這樣的一個人物,看看現在竟然沉穩如斯,躋身於堂堂大員之中,一舉一動牽扯天下!想當初在雒陽之時,斐潛何曾能夠放在眼中?天下又誰知道有這麼一號人物?天道失常,妖孽橫生,這個斐潛也宛如妖孽一般,肆意滋長,如今也有些尾大不掉了……
不過,斐潛畢竟還是年輕了一些,清君側豈是那麼好做的?還不是仍需假借眾人之名方能穩妥?
就像是楊彪所想的一樣,如今斐潛確實是占在大義的一麵,但是清君側這種事情搞不好就會被人抨擊成為謀逆之舉,因此自然就必須將公眾之意塗抹其上,將個人的意思轉換成為公眾的意誌,簡單來說,就是其他太守高官等人的背書,和酸棗會盟是一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