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斐潛手頭上也有相當數量的騎兵,但是同樣的斐潛也並不願意將手頭上的這些騎兵全數投入到關中這個絞肉機當中。因此,對於斐潛來說,龐羲的提議就更為適合一些……
當然,隻是更為適合一點而已。
但凡是聯盟,自然就有聯盟的特性,組織鬆散,為了競爭而合作。不管是李郭還是後續加入的馬騰韓遂,必然也是如此,所以一旦外界壓力過大,反而會導致他們更加緊密的聯合在一起。
所以,要想打破這種聯盟,就必須開一個口子,然後就可以讓這種聯盟不均衡起來……
頻陽縣城城郊的一個塢堡之內,斐潛和龐羲正在坐在塢堡的大廳之內,和塢堡的主人龐舒在一起商議事項。
龐舒和龐毅,同朝為官,關係一向不錯。因為龐姓其實非常的古老,源於姬姓,出自畢公高之後,屬於以封邑名稱為氏,幾乎就是從周朝就開始有這個姓氏了,所以也一隻都在大河這一帶繁衍生息,雖然並不是同一支出來的,但是基本上算是同族了。
龐舒到過平陽,見過了斐潛,所以相互之間也並沒有太多的陌生感,氣氛還算是比較的融洽,說是比較,那是因為在某一些問題上麵還是略有分歧……
不過一開始的時候還是比較和諧的,因為在說道這些西涼人的時候總有說不出的一種歡樂感。
龐羲微笑著捋了捋胡須,說道:“祭天之所,某意池陽,故說美陽,然美陽侯恐池陽侯在外多有不滿,故而……”
池陽侯是李傕。美陽侯是郭汜。池陽就是在長安城以北,相對來說比較近,而美陽則是在靠近郿塢的位置,屬於長安以西較遠一些的縣城。
所以不管從地理還是從方便行事兩個方麵來說,池陽都是比較好的選擇,但是朝野當中種劭等人明知若是再郭汜多疑的個性之下,若是主動提出選擇池陽,說不定反倒是被郭汜察覺,因此就故意似乎是為了拍美陽侯郭汜的馬屁一樣,提出要在美陽舉辦祭天之禮。
結果正如種劭等人預料的那樣,郭汜雖然有些動心,但是最後還是猶豫了,考慮了兩三天之後,還是決定在池陽辦這個祭天之禮,如果沒有斐潛等人的威脅,郭汜說不得就順水推舟同意在美陽了,但是現在局勢險惡,郭汜就要考慮得多了一些,最後決定再池陽,也就是為了穩定在外帶兵的李傕之心。
說到這個事情,龐舒也笑了,然後說道:“不僅如此,種侍中還啟奏欲用文舞……嗬嗬,果不其然,美陽侯便改為武舞之禮了……”
早在中國上古時期,在祭祀的時候用樂舞就已經是一種非常完善的一整套禮儀了。在華夏形成的時候,樂,作為五聲八音的綜合,體象鼓鞞,木其虡也,亦為天地之和。在禮節當中,更是作為先王之飾喜,是異常重要的一個環節,一般的老百姓是沒有資格享受音樂的。
而舞,則是在宗教祭祀的時候用來表示溝通人和神之間的動作,表達對於神的虔誠和敬拜的意思,因此,樂和舞就成為了在宗教祭祀當中最為重要的一個環節。
漢代也是如此。
祖宗祭祀是漢代最為重要的一個祭祀傳統。為了更好的讚美皇帝祖先的功德,也為了體現出祭祀者對於皇帝祖先神靈的敬畏和虔誠,在漢代,不論是樂還是舞都編排得更加細致和繁複,但是大體上和後世沒有多少差彆了,就是請神,然後奉上祭品,最後送神這樣三個大環節。
每一個環節都配備樂曲和獨特的禮儀,所謂文舞還是武舞,就是在獻上了祭品之後,讓祖宗神靈開心的的儀式,用舞蹈來歌頌祖先的文功武德……
文舞,舞蹈者拿的是羽旌,而武舞麼,自然拿的是乾戚了。
所以朝野當中的這些家夥,玩的這一次的欲擒故縱,又一次的成功了。原因麼,很簡單,原先董卓把持朝政的時候,都是用的武舞,不過那個時候絕大部分的因素隻是董卓個人喜好而已,而現在卻成為了一種政治正確性的考量。
王允改武舞為文舞,那麼現在要祭奠了,難道還能用文舞不成?因此留守在長安的美陽侯想都沒有多想,便直接否決了種劭等人的提議,將文舞改成了武舞……
可以說郭汜自以為完全是自己個人的主意,卻沒想到全數都落在了種劭等人的計算當中,這種智力上的差距,確實不是依靠官職大小爵位高低所能彌補的,因此也怪不得龐舒和龐羲不約而同的都露出了一種對於郭汜在智力上碾壓的嘲笑。
因此不管是龐舒還是龐羲,對於在祭天的時候闡除郭汜這一件事情上麵,都表現得比較的相對樂觀了一些,同時對於在乾掉郭汜之後的事情處理上也似乎想當然了一點。
“……池陽侯如今在外,又握有重兵,不知二位及朝野諸公可有準備?”斐潛看著這兩個有些得意的龐大龐二,哦,龐羲和龐舒,表示他們彆將目光死盯在長安的郭汜身上,還需要特彆關注一下這個事情。
“此有何難?”龐羲表示這都不是事,說道,“池陽侯在外,兵糧具由美陽侯於長安城中調配,若除之,便斷其供應,不出三日必亂之……”說完還看了看斐潛,似乎在表示斐潛怎麼能如此膽小,還懼怕一些沒有糧草供給的賊兵的樣子、
斐潛不由得略微苦笑了一下,這些家夥,還是想當然了一些。是的,沒有錯,沒有軍糧的部隊,基本上來說能強行撐三天就是奇跡了,但是問題是李傕軍中有沒有存糧,是不是可以從其他的地方調取糧草?
新豐縣城之內的倉庫,周邊的塢堡,都有可能給李傕等人延續時間,而當誒斐潛將這些事項擺出來的時候,卻又遭到了龐羲的否決。
“斐侯此言不無道理……”龐羲緩緩的說道,“……然新豐等地,亦被搜刮殆儘,焉有存糧?至於塢堡……便猶如取野食於樹栗也,豈能飽眾人?”
好吧,既然你是這樣認為的,我也沒什麼好說了。
斐潛嗬嗬笑了兩聲,不再言語,隻不過越發的察覺了其實這些所謂的正義之輩,朝堂之上的忠心大臣,也就是暫時性的和自己進行聯盟而已,至於其他的方麵,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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