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遼已經是親自帶著斥候前後跑了好幾趟,更是和李傕派出的斥候交過了手,當然憑借張遼的手段,這些李傕的斥候們也沒討到什麼好處,也不怎麼敢過於靠近,否則的話說不得都竄到附近遊弋了。
所以隻能是趁著現在的這個檔口,不管是越過鄭國渠還是渡過沮漆水,都可以利用地形甩開後麵追兵一段距離,隻要靠近頻陽,便不管是走外線去白水溝,還是越過山路回粟城,都可以擺脫李傕的追殺了。
繞路是繞不得了,就算是先不管是不是多走了路程,被追趕這段時間消耗的馬力,就是一個問題。
留下人斷後更是不可取,因為按照現在的局麵,人數上並不占優,而且地勢上也沒有任何可以借用的地方,留下斷後的,雖然有可能讓大部隊擺脫追擊,但是斷後部隊也同樣十分的危險……
要是張三爺在就好了,隻要吼一嗓子便可以安全跑路了。
拋去不切實際的想法,斐潛看著泥地上麵的圖案,思索著。
北方黑黝黝的山影,已經多少能夠看得見,若是可以渡過沮漆水,便可以直接北上頻陽,便可以在山脈丘陵當中蜿蜒曲折,藏在視線不可見之處。關中雖然平坦,但是北麵的山上山下還是有不少的樹木,借著這些樹木的遮蔽,基本上就可以脫離斥候的視線了。
“走沮漆水!”斐潛作出了決定,“不過要先將我們的尾巴打掃一下……”
打掃尾巴,不是掉頭作戰,而是清理一下馬蹄等等遺留下來的痕跡。
沮漆水,因為是在關中平原之上流淌的關係,雖然水流將土地切割出了一條河溝,但是並不是屬於天塹的那種類型,在一些河水比較緩慢的地方,就是可以渡河的場所。
沮漆水並不是很寬,河灘也同樣比較窄。雖然有一些植被,但是並不能掩藏斐潛一行人的身影,六百人馬,聚集在河灘之上,就極其的顯眼,也就打消了斐潛原本來略有一些的反擊的想法。
這種地形,確實是騎兵的天堂。
不管做什麼機動,在這種天氣之下,都會產生出煙塵,也就等於是給對方預警,從而就成為了數量之上的比拚,雖然說斐潛不管是對於張遼趙雲,還是手下的騎兵,都是很有信心的,但是數量上的劣勢卻不能被信心所彌補。
如今既然李傕統領大量的騎兵追逐而來,斐潛雖然不清楚李傕的具體安排,但是也猜測出弘農一側的攻勢恐怕是夠嗆了,否則李傕的騎兵部隊,絕對不會可以充裕到這樣的程度。
因此這個時間,就必須更加的謹慎,繃緊神經來進行應對,否則輕易投入,形成了兌子的局麵,就不怎麼好了,畢竟斐潛感覺,手中的這些人力資源還是更加金貴一些。
因此或許現在的退縮讓人有一些懦弱的感覺,然而斐潛依舊認為是正確的選擇,能去爭取更加優勢的作戰,為什麼要在劣勢之下和對方作戰呢?
如今在這個沮漆水的河灘上,依稀可以看到一些陳舊木樁留下的痕跡,也可以看到在河灘邊有人們撿來的石條,應該是充當墊腳的或是栓船的之用,不過現在兩側的河灘都空曠無人,隻有嘩嘩不停的流水環繞在斐潛等人的周圍。
天色漸漸的暗淡下來,張遼微微擺擺手,十餘名比較熟悉水性的兵卒已經將牛皮編成的繩索環繞在自己身上,然後就奮力的躍進水中,向著對岸遊去。
隻要將堅韌的牛皮索在河道的兩岸拉扯起來,那麼兵卒和戰馬就可以順著牛皮索渡河了,當然,皮甲鐵甲什麼的需要先行卸下,捆綁著空的水囊浮托過去或是直接沿著牛皮索吊送到對岸去。
因此要渡河還是非常繁瑣的,並且最關鍵的是絕對不能在這個節骨點上遇襲,否則就是一場災難。
所以現在所有的人一邊在準備渡河,一邊就在四處張望。
不一會兒,趙雲帶著二十幾騎也趕了回來,斜下綁在馬匹後麵的樹枝,便扔到水中,那些樹枝樹葉一會兒便慢慢順著水流往下遊飄走了。
後麵的煙塵在河道上的風吹拂之下,不久便消散了,就算是還有一些殘餘,在漸漸昏暗下來的夜色當中,也是基本上看不見了,後續追來的李傕部隊,在失去了煙塵的指引,便不得不停下來觀察地麵上的痕跡,而經過了樹葉樹枝清掃一邊之後,將會給這些追蹤者造成一定的困難,多少能夠爭取一些時間。
遊過河對岸的兵卒,將長長的牛皮索固定好。
張遼便毫不猶豫的率先帶著戰馬領著先頭兵卒渡河了,他摸著皮索,用力拉扯了一下,試了試牢不牢,便抓一手抓著著皮索,一手挽著戰馬,朝河對麵而去。
基本上來說除了人類,所有的哺乳類動物先天都會遊泳,所以不用太擔心戰馬,需要擔心的反倒是人……
嗯,嚴格講起來其實人類剛生下來的也都會,隻不過因為成長的生活環境不同,使得這個本能之後就有了一些變化,所以有的人會,有的人就變成了旱鴨子。
現在在河道之上有一個可以抓握的牛皮索,對於這些兵卒來說就基本上足夠了,但是對於斐潛來說依舊是不小的困難。
隨著先頭兵卒到了對岸,也就輪到了斐潛了……
“特喵的……”斐潛低聲嘀咕了一聲,才剛剛踩入水中,就覺得一陣冰涼,“……下次行軍一定要多帶些老薑……”
拉著皮索往前走了幾步,戰馬和人終於是完全進入了河裡。
戰馬四蹄自然的撲騰起來,嘩啦啦的就往前遊,而斐潛則是借著牛皮索,努力的將頭保持在水麵上,奮力的向前狗刨起來。
起初斐潛還覺得這個並不算是什麼,但是實際上進了水中才知道,其實就算是水流不大,但是往下遊拉扯的力道卻並不小,如果沒有一條牛皮索限製固定方向,順著水流可能就會偏離了方向,導致無法順利的登上對岸,而一旦被衝離開了這一段水流較緩的區域,再想上岸可能就是難比登天!
雖然已經快要夏天了,但是河水不斷的衝刷在身上臉上,還是會讓人覺得有些發寒。戰馬有些不安的擺動著腦袋,斐潛一邊抓著牛皮索,一邊多少也蹭點戰馬的力道,奮力向前,身在河道之間,就覺得嘩嘩的水聲成了天地之間唯一的聲音。
才遊了近半,隨著力量的消耗,斐潛就覺得雙臂雙膀開始隱隱的酸痛起來,前進的速度也不由的慢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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