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燕望著東南鄴城的方向,沉思良久,說道:“眭統領這兩天應該也該到了……鄴城,哼哼,行,鄴城兵多,我們打不動,但我就不信,周邊的鄉縣,兵力也會那麼多!”
於毒心領神會的說道:“統領是說攻打周邊,劫掠鄉縣?”
張燕點了點頭。
“好!”於毒對於自己喪失了這麼多的兵卒,卻什麼也沒有撈到,一想起這事,就恨得咬牙切齒,所以對於冀州的這些士族大戶來說也是沒有任何的好感,於是對於張燕的安排,則是相當的讚同。
張燕看著於毒的表情,也猜到幾分,便輕聲笑了起來:“這一次,保準讓袁家子左右不得兼顧!”
“沒錯!”於毒有些眉飛色舞的說道,旋即又有些惋惜,“可惜現在不是秋收時分,要不然我們就可以將周邊的莊禾都搶收了回來!”
張燕眨了眨眼睛:“誰說現在不是時候?”
田複瞪大了眼睛,說道:“大統領的意思是……”
“……這個啊,”張燕緩緩的說道,“……沒能拿下鄴城,又是我們的人裡麵出了叛徒,這個……跟公孫將軍那邊多少有些說不過去,不過我們也要補救補救不是麼?袁車騎和公孫將軍抗衡,最需要的是什麼?”
於毒一擊掌,說道:“糧草!”
張燕點點頭說道:“沒錯,我們既然不能按照計劃拿下鄴城,那麼至少也要做出一些,嗬嗬,對著上公孫將軍給我們的那些戰馬的價值的事情來……”
張燕繼續說道,“戰打到這個份上了,袁家子就算是原先有儲備糧草,估計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如果我們將這一片的莊禾都給毀了,天時已經過去,就算是袁家子想要補種也來不及!就算他彆的地方還有糧草,算來也就是支撐他四五個月,等到今年冬末明天年初,袁家子必定斷糧!那個時候,就算是他守著鄴城,又有什麼用?”
於毒盤算了一下,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仰慕的看著張燕:“大統領真不愧是非常人也,我怎麼沒想到這一點……”
張燕對於毒不加掩飾的崇拜,感到非常的滿意,於是哈哈大笑,拍著於毒的肩膀,和藹的說道:“你還年輕,經曆的少些,我老啦,多經曆了一些……不過你隻要多動腦子,也可以的,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嗯,多算者勝嘛……袁家子要維持和公孫將軍的戰線,要維持大軍,每天要消耗多少糧食,而現在冀州能有多少糧,周邊縣城內能有多少,這些大致都是可以算得出來的……”
於毒說道:“那也隻有大統領才能想到這裡,要是我,肯定是什麼都想不出來……”
張燕哈哈笑著,微微的擺了擺手。
“……不過,”於毒忽然想到了一點什麼,撓了撓頭皮說道,“……不過,大統領,要是將這周邊的莊禾都給毀了……我們到秋天的時候,不就沒有了?”
這也算是黑山軍和冀州周邊的士族大戶的一點小默契,每年秋收的時候黑山軍都會下山,此時冀州士族豪右們都會準備一些糧草,然後黑山軍取了就走,當然也可以不給,那麼就需要祈禱能趕在黑山軍來臨之前就收獲完畢,並且明年黑山軍不會記仇……
確實就像是於毒說的那樣,如果將周邊的莊禾都毀壞了,固然會打擊袁紹,但是同樣也會影響到黑山軍今年的收獲。
張燕沉默了一下,說道:“這個事情麼,我已經是有考慮了……你就不用多操心了,行了,去吧,好好休息兩天,然後就可以找袁家子報仇了……”
“好!”既然張燕不想說,於毒也知趣的不在問,便站起身,向張燕行了一禮,轉身走了……
等於毒走開,張燕臉上的笑容慢慢一點點的消失了,他低下頭,從地上撿起了一根枯樹枝,在地麵之上勾劃起來。
張燕看一會兒,又閉目沉思片刻,然後又看一會兒,不時的點點頭,又或是搖搖頭,有時皺眉,有時又微微一笑,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張燕凝視著地圖上的一個標誌,久久不動。
過了一會兒,張燕伸出腳,將地麵劃出的圖案或是標記全數抹去,然後抬起頭,眯起了眼睛,看向上方漸漸昏暗的天空,看著遠方漸漸變得有些青黑的太行山脈,眼神漸漸的變得淩厲起來。
張燕對於這片夭空,這一片山地,有著不一樣的情感。
十年前,他還是個少年,他還叫褚燕。
中平元年黃巾爆發之時,褚燕隻是個浪蕩子,整日聚集一幫遊手好閒的少年為偷雞摸狗,有時候也對那些獨腳商下手,就在這一片太行山上,偷來搶來的錢財都用來與手下吃吃喝喝,花個精光,卻不曾想這樣的做派,反倒是引得越來越多的人附庸而來……
中平二年的時候,當時博陵張牛角趁著黃巾亂,也聚集起一夥人,自稱將軍,然後找到了褚燕……
後來褚燕推舉張牛角為首領,四處劫掠,隊伍也就越來越大,後來在進兵攻打癭陶的時候,張牛角被流箭射中,身受重傷,臨死之前,命令他的部下尊奉褚燕為首領,褚燕才改姓張……
後來黃巾就大敗,張燕也不敢貿然和士氣正旺的朝廷軍正麵作戰,便躲進了黑山。雖然這幾年在黑山,也算是統領一方,甚至還受了漢靈帝的招安,但是畢竟黑山這一塊,太過於貧瘠了,山裡不是木頭就是石頭,不是一個好地方。
絕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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