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吐穀渾驚駭的叫道,“怎麼回事?!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上弦!架矢!”半山崖之上黃氏工匠皺著眉頭,一邊吩咐著,一邊轉身到了另外一台弩車後麵,然後再次稍微調整了一些弩車的角度,便是扳下了懸刀。
因為這塊山崖平台本身並不大,還需要放置一些弩槍之類的雜物,因此隻能是安置兩台弩車,已經是到了極限。
又是一道黑影劃過了天空,然後猛的紮落下來,吐穀渾大驚之下下意識的猛的拉緊了馬韁繩。戰馬人立而起,噅咧咧的在空中蹬踏了幾下前蹄……
“保護大將!”
周邊的護衛這時才反應過來,連忙衝上前,企圖用盾牌去攔截下這一隻弩槍。
然而對於弩槍來說,盾牌就跟紙糊的一樣,並沒有什麼用處,再次呼嘯而來的弩槍穿透了盾牌,甚至還因為這一次站的人員密集了一些,接連穿透了三個人才止住了勢頭!
吐穀渾慌忙滾落馬下,用戰馬擋住了自己身形,才稍微感覺安全了一些,在這一刻,他害怕了,這種感覺他從未有過……
眨眼之間,又是兩根弩槍接連而至,簇擁在一起為了保護吐穀渾的兵卒連躲都沒有地方躲,一個倒黴鬼隻來得及發出半聲慘叫,就被弩矢帶著一蓬血雨紮在了地上,還有一隻弩槍高了一些,徑直穿透了吐穀渾頭頂上的牛尾大旌,將旗幟扯出了一個巨大的空洞!
“退!”吐穀渾再也壓製不住內心的恐懼,大叫道,“快退!”
作為鮮卑的勇士,不怕迎麵揮砍而來的刀槍,也不懼怕麵對麵的鮮血和死亡,但是像這樣超遠程的打擊,根本無從防禦,隻要碰上了就是一個死,連防禦都無法防禦,這讓吐穀渾無法接受。
鮮卑大旗一動,整體形勢的驟然逆轉,對雙方的士氣產生了重要的影響,胡人的攻勢頓時受阻,最後拋下了那些受傷動彈不了的傷兵,倉皇而退……
半山崖之上,看著吐穀渾脫離了射程,黃氏工匠惋惜的歎息了一聲,說道:“唉,還是我學藝不精,要是黃鬥大匠來,八成就能射倒中了……”
賈詡哈哈一笑,說道:“不錯了,回頭給你記上一功!”
對於賈詡來說,原本就沒有指望這幾根弩矢就能夠直接在上消滅對手,能直接擊殺自然是最好,但是沒有擊中也沒有關係。
畢竟弩車這種東西向來就是震懾力大於直接的殺傷力,一根根的弩槍看起來的確是聲勢赫赫,不管是挨到碰到,基本上輕者斷手斷腳,重者就是一命嗚呼,但是首要條件是先碰得到……
如果對付的是散開的陣型,弩車真的並不具備直接壓製的能力,隻有像賈詡這樣使用,針對於前線指揮的將領,才具備強大的威懾力。
在這個沒有什麼通訊工具的時代,如果一旦前沿指揮的將領被籠罩在弩車的打擊範圍之內,麵對著死神一次又一次的遠程抽獎,縱然是原本有強悍的心理素質,也是堅持不了多久便會崩潰的……
而一旦沒有了眼線的指揮係統,想要讓兵卒自動自發的完成一定程度的戰術調整和相互協助,這對於長期訓練之下的精兵來說,或許還有一些可能,但是對於提刀子就上,拚得是個人武勇和血氣的胡人來講,這就是一個極其困難的選擇難題。
賈詡站在半山崖之上,大袖飄飄。
營寨寨墻之上提著大斧的徐晃仰頭看來,和賈詡的視線在空中交接了一下,然後便回過頭去,指揮起兵卒整理和修複起來。
“……”
賈詡默然,他知道徐晃那一個眼神是什麼意思,弩車隻能退敵,或者說拖延,但是並不能勝敵,想要勝利,還需要其他的手段。
當然,作為向來重視小命的賈詡,身在這裡,依舊還有一兩張底牌沒有翻出來,隻不過真要是翻出這些底牌的時候,也就意味著在此處的情形凶險了。
接下來,如果鮮卑人不傻的話,那麼就會放棄一口氣直接吞下的想法,然後再出動部隊,到更遠的地方去搜羅漢人,然後重新回到堆土堆的工程上。
因為隻有這個笨辦法,才是當下的好辦法。
隻要當土堆推到了營寨寨墻之下,和寨墻一樣的高度的時候,這些胡人便可以直接驅馬而登,不需要再辛辛苦苦的攀附,強行攻城了。
稱之為笨辦法,就是因為這個辦法雖然簡單,但是太耗時間了,而在戰場之上,機會轉瞬即逝,況且,對於消耗戰來說,胡人同樣也是耗不起。
不過在麵臨著弩車威脅之下,對於鮮卑人來說,想要攻伐下陰山營寨,除非舍得拿大量的前線指揮將領的性命去換,否者也並沒有什麼其他更好的選擇。
而鬆散聯盟狀態之下的胡人,有誰會這樣大無畏的上前送死,然後給其他的部落創造出升官發財的機會?
不患窮而患不均。
這句話對於胡人來說也是一樣。
那麼,接下來,便是在外放置的棋子發揮作用的時候了,隻不過……
“所有的一切都已經計算在內了,唯獨沒有辦法計算的,便隻有你了……”賈詡仰頭望天,看著淅淅瀝瀝的天空,微微的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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