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沛,而小沛其實是屬豫州刺史部的沛國而不屬於徐州刺史部,作為徐州牧的陶謙有什麼資格往這裡派出官員呢?又為何將劉備派到此處?
豫州是四戰之地,袁術、袁紹、曹操、陶謙等都有涉足。
正統的豫州刺史原本是孔伷,是朝廷正式任命的。不過這個孔伷在董卓末期死了,袁術先表奏了孫堅,後表奏了郭貢擔任豫州刺史,而袁紹則是先表奏了周喁,後表奏了陰夔,加上後來陶謙表的劉備,豫州同時有了好幾個刺史……
這些刺史自然不是有事沒事湊到一起打個三缺一什麼的,在這幾個豫州刺史中袁術任命的郭貢實際控製範圍最大,因為袁術本身在豫州的勢力還是比較龐大的。
而陶謙派劉備到小沛,這其中的意義就耐人尋味了。
如此說來,陶謙未必是忠臣,也未必是奸臣,隻不過是因時事而變而已,一個普通的官場之人。
那麼曹操討伐徐州,並非是因為什麼殺父之仇了?
隻是為了填飽所謂青州這些黃巾兵的肚子?
這個……
好吧。
斐潛也隻能這樣說了。
等等,斐潛左右琢磨了一下,卻抓不住頭腦裡麵的哪一點感覺,到底是什麼地方出錯了,或者是有什麼問題了……
是錢財還是人手,亦或是什麼其他的東西。
賈詡繼續慢慢的說道:“曹兗州此番若是真的攻伐徐州,勝估計是能勝的,隻不過不能駐而已……”
賈詡繼續說道:“……畢竟兗州才是根本……此次徐州之戰,隻是為了就食而已……若待得時間長了,兗州恐怕生變……”
咦?
斐潛不由得對賈詡多看了兩眼,問道:“何有此言?”
斐潛是在腦海當中有印象是曹操討伐徐州的時候後方出現了問題,陳宮捅了曹操的後腰子,但是現在曹操還沒有動身呢,怎麼賈詡居然也知道了?
賈詡說道:“……曹兗州不穩有三……一則連續作戰,積蓄不足,此時又不精修農桑,此乃失其天時;二則長途跋涉,遠襲徐州,此乃失其地利;三則……東郡、陳留恐生隱患……東郡,原為曹兗州所轄,現如今卻為名聲不顯的夏侯氏所轄,如何能讓人信服?陳留張使君原為曹兗州之上,現卻屈居其下,這心中恐怕也是多少有些……此乃失其人心,如此有三,如何不有難?”
荀諶說道:“陳留張使君乃曹兗州至交好友,又身為八廚,性情豪邁,捅財達理,理應不會才是……”
賈詡嘿嘿笑了幾聲,說道:“有道是……苟富貴,勿相忘……如今曹兗州富貴倒是富貴了,有沒有什麼相忘,某卻不得而知了……若有便還是可以,但是若是沒有……嘿嘿嘿……”
人心本來就是如此,如果說朋友之間兩個人相差不多,那麼多少還是可以聊得來,也可以相處得不錯,但是一旦拉開了距離,這相互之間的相處就極其的微妙,有時候甚至會反過來影響到兩個人之間的關係。
賈詡本來就是以計算人心見長,當下敏銳的指出這一點之後,就連荀諶也沉默了下來,無言以對。
張邈是八廚沒有錯,但是這個八廚是真的本性如此,還是為了名聲故意如此的表現出來的,卻不得而知,所以荀諶也不能說替張邈打什麼包票。
“……既然如此……有句話叫做,錢帛動人心……不知二位聽過沒有……”斐潛坐直了,一本正經的說道,“……換句話說,就是永遠不要拿錢財去考驗人心,因為人心在錢財麵前往往抵禦不住……所以,某以為,需要送一份禮給曹兗州了……”
“……前些時日,曹孟德遣人,說是要一些軍備戰馬等等……”斐潛說道,“原本是不太想給的……既然文和說到此時,就不妨給上一些……”
斐潛繼續說道:“……戰馬五百,軍備各類器械五車,然後先送到上黨賈梁道之處,待曹兗州兵發徐州之後,再派人送往……”
斐潛不懷好意的笑了笑,吐出了答案:“……送往陳留!”
“陳留?!”賈詡和荀諶不由得對視了一眼,然後皆是笑了。隻不過賈詡笑得多少有些開心,見牙不見眼的,而荀諶神色當中就有些勉強。
在坐的都是聰明人,也就都是知道斐潛的用意。
錢財動人心,既然之前賈詡說了兗州的人心不穩,那麼當斐潛這些突如起來的錢財擺放到了麵前的時候,這些有一些所謂怨言的人,心思本來就浮動不堪,加上斐潛的這個催化劑……
當然,這個隻是催化劑而已。
就像賈詡也看出荀諶有些不自然,便說道:“友若可是替文若擔憂?唉,無妨無妨,若是有心,便是沒有君侯的這些物質,也是一樣……”
荀諶搖搖頭笑道:“……唉,畢竟是血肉親情……下次計算曹兗州的時候,某寧可不知道……便如此罷,該來的終究是會來……”
斐潛點點頭,笑笑,並沒有繼續說什麼,其實他知道,荀諶所說的“該來的”並不是指兗州的那些人士,而是指的是對於兄弟之間的算計。
隸屬於不同的主公,當遇到當下的情形的時候,難道就可以因為親情而一味逃避麼?荀諶也是用這樣的說辭來表現出自己的心思。
如今諸侯並起,像荀諶荀彧這樣的兄弟之間的相互計算,其實才隻是剛剛開始一點點而已,如同春天地頭上的小嫩苗,終究是會大規模爆發生長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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