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陽,乃天下京都!朕,乃大漢之帝!”
劉協聲音不大,然而鏗鏘有力,“楊卿,朕拒曹平東,留於此處,一則雒陽為光武宗廟之地,二則天下急需平定,而非紛爭!楊卿,汝須知,汝若不能容天下,天下亦不能容汝!汝,且好自為之罷……”
楊彪聞言,不顧地麵上水漬汙濁,便重重的叩首在地,久久方抬起頭來,隻覺得不知道是汗水還是雨水的原由,身上已經是滲透了重衣,後背前胸一片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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雒陽城中的突然變化,似乎也在不知不覺之間給關中增加了一些變數……
關中和西涼就像是一條繩子上係著的兩個螞蚱,一頭在東蹦躂,一頭在西折騰。羌人,尤其是東羌人,從秦朝開始就已經是和華夏中原已經是分不大開了,並且越往後,東羌人和西羌人就越發的隔閡,西羌人和北匈奴一樣開始向更遠的西邊南麵進發,形成了獨特的羌人文化,一直綿延到後世。
原本在西涼區域,董卓在世的時候,雖然不是一言九鼎,言出法隨,但是還多少算是比較統帥控製得住,同時董卓手下也有不少羌人胡騎,所以基本上來說,西涼這一塊,算是在大亂之後,進入了一個相對平穩的幾年。
但是隨著董卓的死亡,又沒有一個合適的繼承人,整個西涼軍團便四分五裂,原本多少算是臣服,或者是默認董卓的力量,不敢正麵挑釁的其他軍事集團,便紛紛的起了不少另外的心思。
馬騰和韓遂,便是董卓之下,算是次級彆的軍事團體,便也在第一時間之內發動了對於關中的侵襲,雖然最終馬騰意外身亡,但是對於韓遂來說,這也不算是什麼壞事。
第一次進入關中,多少有些倉促,準備也不充分,所以韓遂在缺少糧草之下,不得不暫時退出了關中之爭,但是這一次,韓遂認為自己已經準備好了。
而取得了李傕人頭的馬超,自然是得到了自己母親側係的羌人支持,成為了馬騰這個軍事集團的繼承人,隻不過如今正有些得意的他並不知道,自己將要麵臨的,是比起戰場上刀槍還要更為凶險的考驗。
這一次韓遂和馬超舉兵東來,最主要的變化就是在隊列當中增加了大量的羌人胡騎。不得不說遊牧民族,先天性就很適應各種遷徙,似乎隻要帶著牛羊,到哪裡都可以。羌人的增加,雖然說增加了韓遂和馬超管理兵卒人馬上麵的難度,但是也相應的減輕了不少兵卒糧草的負擔,隻需要給予一些少量的糧食就可以了,其他的,這些羌人們便可以自行解決了。
在加上有夏牟的支持,韓遂甚至認為這一次,基本上已經是可以將關中收到自己的囊中了……
前期的流民是可以用來撕扯關中的防務,拖垮關中的經濟,甚至消耗一些關中的軍事力量,但是全部靠流民去打關中,並不適宜,就算是真的打下來了,恐怕也成為了一片白地。這樣自然不是韓遂所想要的,因此,在這個時候,韓遂覺得似乎應該從幕後走向幕前了,收攏一下局麵,正式的登上關中這個大舞台。
而在華夏這一片土地上,不管是古是今,但凡是有事情要商議,就離不開請客吃飯了。韓遂自然也是如此,早早派遣出不少人去聯係各個的羌人部落的頭人……
到了約定好的日期,韓遂看著天色,滿意的點點頭,算是個好天氣,很晴朗,氣溫自然也不會太低,春風拂麵,自然也很適宜請客。
請客,尤其是請胡人,菜品質量精致自然是也要精致些,但是最重要的還是數量,必須要準備足了,否則吃到一半沒東西了,不僅是客人難堪,作為主人的韓遂也是毫無麵子。因此,從清晨天剛剛蒙蒙亮的時候開始,韓遂就讓人開始準備宴會的食材了。
準備舉辦宴會的地點,精心的設在一個草坡處。草坡並不高,而且平緩,因此可以根據地形,從高往低安排座位,這樣一來,上下尊卑的區彆就不經意的體現出來了。
韓遂的位置自然要放在最高的地方,然後次第往下,誰坐哪裡,已經早在前兩天就按照各自的大小實力情況做出了安排,想必那些羌胡也沒什麼話說。菜肴自然是以燒烤為主,加上春天特有的一些爽口菜葉,配上香醇可口的酒水,還有各種乾果奶酪和飲子,也都是提前好幾天就開始準備,如今都已經準備妥當了。
作為燒烤的主料,幾十隻的小羊羔已經圈在了一側,時刻準備宰殺,反正負責庖丁都是老手,殺一隻小羊羔就和殺一隻雞鴨沒什麼區彆。
而體型大一些的牛,則是要提前一點殺好,將骨肉分割完畢,否則等客人到了再殺,就未免會讓客人等得太久。
韓遂巡視了一圈,覺得各處都沒有什麼紕漏,準備工作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便滿意的點點頭,又多少勉勵了庖丁們幾句,然後便準備回到大帳,多少再休息一會兒,好讓自己能在宴會的時候展現最為精力充沛的一麵。
可是韓遂還沒有走到自己的大帳之前,就聽到一側傳來了馬蹄聲響。
韓遂轉首望去,看見馬超帶著幾個人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臨得進了,馬超沒有等馬完全停下,便雙手在馬背上一按,飛身而下,急衝幾步到了韓遂麵前,沒等韓遂張嘴動問,便直愣愣的說道:“叔父!壞了!壞了!今日之宴,恐怕要砸了!方才白馬羌的日渥基、參狼羌的立穀得還有冉駹羌的露仸都派人來說什麼突然生病了,恐怕來不了……”
“生病了?”韓遂頓時一皺眉。
這是多麼拙劣的一個借口,前兩天不是還好好的,說病就病了?
什麼時候羌人也變的和漢人一樣,懂得以病來托詞了?
白馬羌、參狼羌、冉駹羌是三個比較大一些的羌人部落,他們要是不來,那麼也就等於是拆了韓遂近半的台……
就在韓遂還在琢磨到底發生了什麼的時候,忽然又跑來了一名兵卒,氣喘籲籲的上前稟報道:“侯爺,小侯爺……這個,方才青衣羌和武都羌也派人來說,說……說來不了了……”
“混蛋!”馬超一腳將那個報信的兵卒踹到一邊,然後氣呼呼的衝著韓遂說道,“叔父,這發生了什麼?到底是怎麼回事?”青衣羌和武都羌也是西涼大部落,到了現在,馬超就算是用腳趾頭想,也是知道今天這個宴會算是徹底砸了。
韓遂皺著眉,嘴上雖然沒講什麼,但是心裡也在嘀咕,你他娘的當我是神仙啊,你問老子,老子又問誰去啊……
不過,這些該死的羌人,到底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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