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蹶張強弩啊!至少五石的!還是精兵!”楊柏也是有些後怕,掃了一眼寨下的情況,確認沒有發現征西弩兵的身影,才嘚不嘚的往外倒苦水,“他娘的,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樣攻城的……蹶張弩啊,兄長你知道有多少麼,至少五六十張以上!就這樣架著瞄著,誰露頭誰死啊,連盾牌都給你射穿了!滾石擂木也放了!也派人去燒了……哪,現在人在那裡……我說兄長,你說怎麼阻止得了?!”
“嗯……看來征西善戰,所言非虛……”楊鬆聽了楊柏的抱怨,不但沒有著急,反倒是點了點頭,“蹶張弩啊,這玩意金貴著呢……據我所知,漢中軍庫之內也不過五十張,還多有損毀……至於漢中塢堡內私藏的,一戶有個張,頂多十餘張就了不起了……但征西一個人就能拿五六十張出來,嘖嘖……”
“肯定不止五六十張,”楊柏說道,“蹶張弩威力大,但是上弦慢,這你是知道的,但是征西的這些弩兵,射完一發之後,立刻就能射出第二發,第三發來……所以我這裡,有再多的人也是填不下啊……這征西,要是沒有多餘的蹶張弩預備著輪流上弦,根本不能做到這一點……”
“行了……”楊鬆有仔仔細細的看了看,心中慢慢的也有了些計較,“……既然征西將軍兵卒裝備精良,又驍勇善戰,我也就放心了……”
以上雖說都是加分項,但是最重要的是楊鬆居然聽到征西將軍願意給這幾個剛投降的大頭兵臘肉片子吃,而且聽意思是說不是一頓兩頓,往後都會有,這心中,不由得就一動。
這說明什麼?
說明征西將軍不會小氣啊!
隻要願意給下屬肉吃的,而不是那種隻顧自己吃肉,下屬喝湯甚至連湯都沒有的領導,在楊鬆眼裡都是好領導……
“嗯,啊?”楊柏沒反應過來,這話說反了吧?
“附耳過來……”楊鬆朝著楊柏招了招手,低聲在楊柏耳邊嘀咕了兩句。
楊柏臉色頓時一變,瞪大了眼珠子說道:“……兄長,此言當真?!”
“嗨!我可是花了一大筆錢才搞到的消息……”顯然是對於那些花掉的錢財有些肉痛,楊鬆抽了抽嘴角,說道,“花掉的錢財怎麼也要再賺回來,才不會虧本……眼下便是最好的機會……”
“兄長,這可是……”楊柏多少還有些猶豫。
“你在這,我去!你給我控製好軍寨當中的兵卒就行,不要誤了大事!”若是平常戰事,楊鬆便是有多遠滾多遠,絲毫不想沾上半點,但是麵前的哪裡是戰事,分明就是一場大生意,一場潑天的富貴,這還不搶著上還待何時?
楊柏眨眨眼,看了看楊鬆,又看了看一旁即將蔓延到了軍寨的木架,默默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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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便是楊鬆楊孟茂?”斐潛打量著眼前的楊鬆。沒想到明日都準備好攻伐軍寨了,卻在半夜裡,跑出來這樣一個人,說是要投誠,這真是……
“正是在下。”楊鬆笑咪咪的拱手回答。
說實在的,楊鬆三縷長須飄飄,相貌也不差,猥瑣麼……若是笑起來,把那三角眼一眯,倒也有幾分的和藹可親的模樣。
大帳之中一片沉寂。
李儒縮在皮袍之內,臉龐都在陰影之下,隻是見到他似乎在緩緩的摸著胡子,卻看不到具體有什麼表情。
徐晃則是沉著臉,麵色如水,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打攪了明日已經預備好了的計劃有些不滿,按著環首刀柄,一動不動的正坐著,穩如泰山。
“欲降?”斐潛又看著楊鬆問道。
“正是。”
“……”斐潛沉吟片刻,忽然一拍桌案,喝道,“大膽!竟敢詐降!來人,將其拖出去,砍了!”
“哎呀呀!將軍!某不是詐降!”楊鬆大驚失色,正想要蹦達起來,卻被黃旭一把捏住,拖著就往外走……
“將軍!將軍啊,某並非詐降啊!啊呀,不是詐降啊……唉唉,可憐我那二十兩的黃金啊……”楊鬆一邊掙紮著,一邊叫喊著。
斐潛盯著楊鬆。
嗯?
沒有仰天大笑,然後嘲笑我鼠目寸光或是什麼其他的?
這麼說來,就可能是真降了?
“帶回來!”斐潛招招手,然後看了一眼李儒。
李儒依舊沒有什麼大動作,隻是坐在一旁,微微點點頭,然後笑而不語。
恍惚之間,斐潛忽然有些感慨,哎呀,真是不容易啊……
這麼多年啊,總算虎軀一震,有人願意納頭便拜了!
雖然隻是個楊鬆,但是畢竟也算是開了一個頭不是麼?
嗯,可以,這個可以有……
想到這個,斐潛忽然覺得心情不錯,笑眯眯的看著一臉鼻涕一臉淚的楊鬆坐回了席案之上,很是抖了抖身上的甲胄,然後溫言說道:“孟茂莫怪,某也是小心行事……對了,方才孟茂說二十兩黃金,究竟是怎麼回事?”
“呃……”正在拿著衣袍袖子擦臉的楊鬆手一抖,然後放了下來,歎了口氣,說道,“不敢有瞞將軍……二十兩黃金,乃是在下買的一個消息……”
楊鬆左右看了看,咬了咬牙,不知道是下了決心,還是代表著這樣價值二十兩黃金的消息就要這樣在這麼多人麵前暴露出來,有些可惜什麼的,“……益州牧病重!恐是不治!”
“什麼?!”
大帳之中,包括斐潛在內,頓時心中都是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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