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統領,不是約好見黑煙就襲擊征西後營,將其攪亂麼?”身旁的一名韓遂的屯長問道。
馬超斜斜看了屯長一眼,說道:“這天氣,或許是斥候看錯了呢?更何況要是是征西營地做飯時候升起煙呢?還是再偵測一下更好。我等就隻有這一點兵力,若是暴露出來,讓征西提前有了防備,那不就是前功儘棄了?”
屯長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麼,但是看見馬超已經轉身走開了,最終還是拱拱手,下去依照命令執行去了……
馬超微微轉頭,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那個屯長,然後便仰起頭,看著陰沉的天色,許久之後,才低聲笑了兩聲,說道:“約定?”
自己活著才有約定,要是自己死了,還有個屁約定!
當年自己父親不是也和韓遂有約定麼?
不能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
嗬,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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氐人,又稱板楯蠻。可以說是最初的一批山地兵卒,除了不怎麼擅長騎馬之外,氐人幾乎沒有什麼太多的短板,擅長步戰,弓箭也不差,作戰之時因為喜歡邊歌邊舞,以木板為楯,衝鋒陷陣而出名。
“大王!”幾名氐人指著地麵上的印跡,對著氐人王窠說道,“看這些馬蹄印跡,都是新鮮的……還有之前在草叢處也發現了排泄的糞便……這些人沒有走多久!”
氐人王窠提著一柄雙麵戰斧,撓著頭頂上的一撮毛,琢磨了半天,對著內五氏居長說道:“這片地盤上,我們和羌人雖然有些衝突,但是也沒多大的仇……羌人要的是草場,我們大多是在山地,根本就攪不到一起去,為什麼這群羌人要對我們下手?”
內五氏居長說道:“大王,這個……我也想不明白……不過,大王又何必親自出陣呢,派杜濩帶隊出來也就是了……”
杜濩是氐人新生年輕一代的勇士。
氐人王窠搖了搖頭,說道:“你不懂……正因為我是氐人的大王,我才更應該站出來給我們的兒郎討個公道……我們的兒郎本身就少,這一路你算過沒,就死了十餘家!四五十人了!什麼人有什麼仇要這樣做!我若是不在意,又有誰會在意?”
什麼是王?
如果不能為臣民提供保護,不能在臣民遭受到了不公的時候站出來,那還叫什麼王?
受氣王?
既然是氐人的王,自然責無旁貸!
雖然氐人王窠不懂得多少道理,但是這一條他很清楚,因此,他來了。
氐人王窠揮舞了一下雙麵的戰斧,看著地上印跡消失在前方,說道:“走!追上去,看看到底是那個家夥有這樣的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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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店,馬脊山上。
原本在廳堂之內的那一位老者站在山巔,山嵐吹拂著他衣袍劈啪作響,要說一般的老年人可能站都站不穩,但是老者卻依舊穩穩的站在山石上,就像是和山石融為一體。
“大族長……”一名黑衣中年壯漢走到了老者的身後。
“恕兒啊,你說……”大族長望著遠方起伏的山勢,說道,“……當年,我們做錯了麼?”
蒙恕也將目光投向了遠方,說道:“大族長,這個……我不知道……”
大族長用木杖指了指遠處的山體,說道:“我年輕的時候,在這一片山崖上刻了幾個字……現在,已經完全看不見了……”
“……”蒙恕不太明白老族長是什麼意思,也就沒有接話。
“這才幾十年啊……”大族長喃喃的說道。
幾十年間,就算是當年清晰無比的石刻,現在要麼被青苔覆蓋,要麼被風雨侵蝕,已經是蹤跡全無,那麼近四百年了,刻在心中的那種執念,是否還會宛如當年一般的震撼天地,堅定不移呢?
“……這方天地太大了……”老族長仰頭望向蒼穹,“……這方天地也太小了……恕兒啊,你有沒有想過要出去看看?”
“大族長?”蒙恕拱手,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老族長幾乎就是老成精的人物,怎麼會不知道蒙恕想著什麼,點點頭,說道:“嗯,知道了……我年輕的時候也這樣想過,這不算是什麼違背族規……”
蒙恕遲疑了一下,說道:“大族長,不過……我們不是‘永不出仕’了麼”
“嗯,是的,”大族長點點頭,然後轉頭笑了笑,說道,“不過說這句話的人並不是你……不是麼……”
“大族長!”蒙恕有些驚訝。
大族長擺了擺手,說道:“我們的祖輩相信始皇帝有朝一日會重新蘇醒,會再次降臨,然後便會召集我們這些舊臣,再次登上沙場……但是,四百年了啊,始皇帝已經睡得太久了……或許已經忘了要怎麼醒來了……”
“……”蒙恕睜大雙眼。
“我是個黃土已經蓋到了脖子上的糟老頭了,我也不怕死後去見祖輩,甚至……可能的話,我也想去問問始皇帝……”大族長仰首向天,似乎在向天空發出了詢問,“……當年朝堂之上,那一句君臣之諾,四百年後,還算數麼……”
“還算數麼!”大族長忽然高舉雙臂,衝著天地大呼。
“還算數麼……”
“還算……”
“還……”
山穀之間滾滾回音,最終隻剩下一片靜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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