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劉誕在漢中,也是領了益州刺史,劉璋又不是笨人,自然懂得這其中意味著什麼,旋即讓人去尋了在交州的大哥劉範,想要讓劉範進行調停,不至於骨肉相殘。
但是讓劉璋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劉範派人回話,說交州事務繁重,南越凶殘蠻橫,無力支援劉璋,讓劉璋等待些時日……
表麵聽起來不錯吧?
但是實際上呢?
嗬嗬。
劉璋仰著頭,望著門外的天空,幽幽的說道:“……兄弟鬩牆,外禦其務,每有良朋,烝也無戎……唉……”
………………………………
蜀地多山。
在一個山穀之中,一群兵卒正散落其間。有的正在砍伐樹枝用來搭建草棚,有的正在四下搜羅野果野菜什麼的,還有的在一旁累著石頭,似乎是準備做為灶台的模樣……
在山穀後方半山腰上,三個將領模樣的人正坐在一處,不過看神色,似乎並不太和諧的樣子。
“我們是不是兄弟?!”甘寧大聲呼喝著,怒氣衝衝,“到了這個份上了,還有什麼不好說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沈彌也說對婁發道:“老哥,有什麼就說吧,這樣瞞著兄弟有意思麼?”
婁發沉默著,半響才歎息了一聲,說道:“也罷……其實是……是趙征東的意思……”
“什麼?!”沈彌大驚失色。
甘寧啪得一拍大腿,“我就猜到是這樣!”
婁發猛地抬起了頭,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了甘寧,說道:“什麼?你猜出來了?什麼時候猜出來的?!”
“你當我是傻子啊?”甘寧是個大嘴巴子,想也不想就噴了出去,也不管一旁的沈彌臉色有些難看,“之前趙征東攻來的時候,就是拖拖拉拉的模樣,然後你上去了,聲勢做的挺大,結果才傷了三個人,其中還有一個是拐了腳的……這叫打仗麼?啊?這不是有鬼是什麼?是個瞎子都能看得出來!”
趙韙雖然名稱是征東,但是並非朝廷授予的征東將軍,而是劉璋拜的征東中郎將,連將軍位都沒有,屬於臨時性質的中郎將,高於校尉,低於將軍。
“咳咳……”婁發被甘寧說的有些尷尬,“這個……你們知道的,趙征東原來被困在成都……所以便有了這樣的策略,找到了我……這個,我也不好拒絕,畢竟當年趙征東對我有恩……”
三個人不約而同的沉默了下來。
知道和不知道,猜的和確認的,確實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就像是殺人也分故意殺人和無意殺人一樣。甘寧願意跟著婁發鋌而走險,是因為甘寧本身也有不滿,喝多了酒一上頭也就反了,而沈彌則是跟婁發和甘寧的關係都不錯,眼見著婁發和甘寧都反了,處於義氣也就跟著了。
原以為是真的做反,是給自己拚一條活路,結果沒想到實際上是給彆人做棋子……
沈彌悶悶的將手中的刀鞘在地上劃拉著,低著頭,皺著眉。
石子和殘葉,在地麵上跳動著,有些順著山坡沙沙的往下滑落。
“呃……這個,我說,”婁發左右看看,多少也覺得自己有些對不住,便悄聲說道,“趙征東說了……過些時日,便會上書給劉使君,然後招降我們……也就自然沒事了……到時候我們跟著趙征東,在巴西就定下來,至少有個縣令……你們想想,在巴南天天跟著那些南蠻打交道,有啥子意思啊!”
“再說了,我們又不是真打……”婁發接著說道,“又沒有什麼損失……這兩次的糧草其實也都是趙征東給的……我們就是出點氣力,也沒啥子損失的……”
話說完了,婁發有些忐忑的看著甘寧和沈彌。
沈彌搖了搖頭,歎息了一聲,說道:“老大哥啊,你這一次算是坑苦我了……”
甘寧一愣,不由得哈哈笑了起來,說道:“婁大哥你不知道,沈兄弟剛看上……”
沈彌連忙伸手扯了一下甘寧說道:“不說這個,不說這個!”
婁發愣了一下,也哈哈的笑了起來,說道:“這不簡單麼,到時候到了巴西,當了縣令,再給你去提親!肯定就能成了!到時候少不了要多喝幾杯水酒才是!”
說笑著,三個人之間的氛圍才算是恢複了一些,但是其實三個人心中都清楚,或許再也回不去之前那種喝著酸酒,相互坦蕩的時光了。
幾名兵卒從山道當中大步小步的爬了上來,到了三人的麵前,稟報道:“有人從對麵山頭上,朝我們射來了書信……”
黑色的箭杆,白色的尾羽,在箭杆之上幫著紅色的巾帛,很是顯眼。
婁發接過箭矢,解下巾帛,上下掃了幾眼,臉色不由得有些難看起來。
“怎麼了?”甘寧問道。
婁發將巾帛遞給了甘寧,說道:“趙征東……說現在手頭不方便……糧草還要再等幾天,讓我們在這裡再等等……三日之後便送來……”
“再等等?”沈彌說道,“還要三天?這是什麼意思?”
甘寧拿著巾帛看著,皺著眉頭,沉吟片刻說道:“……二位兄弟,說實話……我有一種不太好的感覺……”
而這樣的感覺很快就成為了現實,畢竟在權勢的天平麵前,兄弟已經不能作為砝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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