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邊兵卒舉著火把,火焰在夜風當中晃動著,照得周邊的事物和人影都是光暗不定,就像是現在的局麵。
張遼指出了陳宮和袁紹之間的y關係,陳宮沒時間詳細考慮,下意識的就用出了一個否定三連。
“……”見陳宮說得如此堅決,呂布瞪著陳宮,似乎忽然又有些遲疑起來,拿不定了主意,便下意識的轉回頭看了看張遼。
張遼微微苦笑了一下。
按照道理來說,呂布要麼就繼續追問,要麼剛才的時候就不應該那麼草率的發作,可問題是呂布兩種方式都沒有選,而是轉向了張遼,這不等於是跟陳宮表明所有的消息來源麼?
雖然陳宮也能猜得出來,但是間接猜出來的和呂布直接表明的多少還是有一些差距的。
還真是如征西所料一樣……
張遼心中歎息了一聲。
此時此刻,張遼真心覺得征西將軍講得一點都沒有錯,呂布並不適合在朝堂上混,並不是看低呂布,而是確實如此。呂布的能力,最多當一個將軍就頂天了,而且還是要那種後援有充分支持的將軍,否則真的是哪一天被坑死了都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一些什麼。
張遼並不是厭惡呂布,相反,張遼是可憐呂布,就像是看見一個小孩懵懵懂懂懷抱千金遊蕩在集市上一樣。張遼不屑於去搶劫一名小孩,因為那和他胸中的忠義理念不相符合,但是也不太忍心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小孩走向陷阱。
溫候呂布,不適合做一個政治集團的統帥,他也做不了一個統帥。隻有像征西將軍斐潛那樣的,既懂得戰場之術,亦可擺弄政治權柄的,或許才是一個更好的統帥的人選。
呂布站在一側,臉上神情變換莫測,不發一言,似乎在想著什麼,也似乎什麼都沒有想。
張遼看著呂布,感觸良多。張遼認為,嚴格說起來,如果去除了呂布的一身武藝之外,呂布其實就是一個很普通的人,或許是沒有在青少年時期學習過什麼文學知識的原因,導致呂布在邏輯思維能力上偏低。
七情全數寫在臉上,很容易相信彆人,彆人說什麼便信什麼,但是也很再次受到另外他人的影響,輕易推翻之前的結論,簡單來說就是耳根很軟,邏輯推理差,好的時候掏心掏肺都拿出去,恨起來的時候下手也毫不留情,說蠢也不蠢,說聰明也談不上,就是一個直脾氣的普通人。
不過人總是會變化的,溫侯呂布,究竟這麼些年下來,有沒有什麼變化呢?
張遼現在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有一點是清楚地,就是需要先按照征西的建議,釘死了陳宮再說!
“……溫候,陳主簿……”張遼往前走了兩步,站到了陳宮的麵前,盯著陳宮,上下打量了幾眼,然後笑著說道,“暫且不論此封書信……
張遼用手一指,指向了陳宮腰側的一枚呈現出“s”形狀的玉佩,說道,“此物絕美,可否陳主播家傳之寶?不知可否取之一觀?”
陳宮心臟撲通跳了一下,有些忙亂的將玉佩到後腰上去,然後說道:“不可!此乃某……某心愛之物!”
張遼依舊笑道:“心愛之物?恐怕是與袁大將軍之間的信物吧!”
陳宮頓時色變,正待做些什麼掩飾或是其他的動作的時候,一旁趕來的高順上前,一把扯下了懸掛在陳宮腰側的這一枚玉佩,遞給了呂布。
“此枚玉佩內環之處,應刻有陰文‘濤塗傳芳’四字……”張遼看著陳宮,帶著一種怪異的笑容說道,“陳主簿,可還有何解?”
陳宮頭上汗珠滾滾而下,但是依舊強辯道:“某陳姓也,袁濤塗亦為陳氏孫,某愛這濤塗傳芳之意,何奇怪哉?”
“嗬嗬……”張遼笑著搖了搖頭。
也怪不得陳宮到了現在依舊嘴硬,因為陳宮最開始就選擇了否認,現在就被迫不得不用一個又一個的謊言去彌補之前遺留下來的漏洞。
有心人都清楚,袁濤塗啊,這個人可是個袁氏宗祖,可硬說他是陳氏子孫也不能算是錯,隻不過基本上沒有人會這麼看而已。陳宮也是強詞而辯,真要是這句話落到了袁氏的耳朵裡,也不知道有些什麼後續的精彩故事。
“既然陳主簿將此玉佩隨身攜帶……”張遼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和陳宮糾纏,而是突然話鋒一轉,目光落在了陳宮腰側的革囊上,“那麼肯定也帶著大將軍所授之印吧……”
“!”陳宮大驚,下意識的用手捂向了腰間,卻被一旁察覺其神色有異樣而早有戒備的高順,一掌將其手臂打開,然後麵無表情的在其革囊當中掏出了兩枚印,在火光之中翻轉一看,一枚是銅印,是鼻鈕銅質主簿之印,一枚龜鈕銀印,卻是張遼所言的“征事”之印。
三公開府征辟官吏,其中會有一些比較特殊的官職,比如所謂的“太傅掾”、“大將軍征事”等等,這些其實就是一種不屬於常態的官吏陣列,但是又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作為代表其上級行事的的不定數的官職。“掾”大體上就像是後世的某某副官,而“征事”則是有些高級顧問的意思。
不管是“掾”還是“征事”,都不是溫侯呂布現在這個級彆能給出來的官職,因此當這枚銀印被搜出來的時候,陳宮之前的所有否認,都成為了一個笑話。
到了如此境地,陳宮反倒是冷靜了下來,腦袋也反應了過來,怒聲說道:“原來所謂送信之人……此乃,此乃征西陷害於某!”
這一點麼,張遼默然,並沒有否認。
陳宮向袁紹那邊送信,自然也是要有回信,若是時間間隔太久,難免會讓陳宮懷疑出現了什麼變故,因此征西將軍斐潛也就安排人員冒充袁紹的使者,給陳宮帶去了些物件……
因此陳宮說是征西陷害麼,在一定程度上來講,倒也沒有錯。
可是現在誰都不會太在意這一點。
若是陷害,為什麼陳宮你一開始沒有上繳這個征事銀印,反倒是正兒八經的放到了自己的革囊之中?
呂布一上一下的把玩著兩枚印章,麵沉如水,沒有看陳宮,也沒有看張遼,不知道在想這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