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我看你這兩天似乎茶飯不思……”嚴氏從一側的侍女手中取了一豆的圓胡餅,放到了呂布麵前,“便特意讓人做了這個……我記得當年在九原的時候,你便是最愛吃這種烤製得酥脆的圓胡餅了……”
呂布眨眨眼,順手取了一個,咬了一口。
“怎麼樣?”嚴氏期盼的看著呂布,問道,“好吃麼?可合郎君口味?”
“嗯……”呂布愣了一下,然後又咬了一口,才說道,“還成。”
嚴氏聞言,笑著說道:“若是喜歡,郎君就多吃些,我讓人做了些肉羹湯,過會兒就給郎君端來……”
“哦……”呂布幾口將小圓餅吃完,並沒有繼續吃,而是又發了一會兒的呆,然後看著嚴氏,說道,“你覺得……現在這樣,如何?”
“?”嚴氏一臉的問號,“郎君問的是什麼事情?”
“我是說……”呂布坐正了些,搓了搓手,說道,“這樣的生活……你覺得怎樣?”
“現在?”嚴氏問了一下,見呂布點了點頭,便笑著說道,“很好啊!比起之前來,好得多了!你不知道,原先我每天最發愁的便是吃些什麼……嗬嗬,現在也是發愁吃些什麼,不過呢,以前是沒有東西吃,現在是有好幾樣,不知道怎麼選……”
“……那一年,郎君離開長安……”似乎想起了一些不怎麼好的事情,嚴氏笑容漸漸淡了些,“……長安大亂,幾次亂兵都差一點打砸上門……然後就跟著龐侍中離開了長安,一路向東……那個時候,一路之上,都是流民,每天都要小心計算著口糧,還要防著那些流民看見……最期盼的便是能早日見到郎君……”
“唉……”呂布伸手,撫了撫嚴氏的後背,“苦了你了……”
嚴氏搖了搖頭,說道:“……沒事,現在就好了,吃穿都不愁……說出來也不怕郎君笑話,看著庫房裡麵的東西都裝滿的,我這心裡啊……才踏實些……”
呂布哈哈笑了幾聲,然後又沉默了下來。過了片刻,呂布忽然說道:“若是……我隻是說若是啊,若是我們……離開這裡……你覺得如何?”
嚴氏一愣,急急追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要離開這裡?這裡不是挺好的麼?怎麼又要離開?離開了又去哪裡?”
呂布說道:“我隻是說一說,你著急什麼?”
“怎麼能不急!”嚴氏急切的說道,“這些年到處流浪,好不容易能夠安定下來,怎麼又說要走?郎君啊,有誰不想過安穩的生活?安穩一些不好麼?你去問問,周邊的人,不管是府內還是府外,有那個人喜歡天天奔波,一年到頭都沒有落腳的地方?”
“……小草就願意……”呂布呃了一聲,嘀咕著說道。
“小草……小草!”嚴氏差點沒氣暈過去,“這個賤人!就懂得蠱惑郎君!我……我……你……你……”
“彆急,彆急!”呂布伸手按住嚴氏,說道,“我就是問了一樣的問題而已,然後小草說……”
“說什麼?說不管郎君去哪裡,她就去哪裡是不是?”嚴氏撥開呂布的手,氣呼呼的說道,“這話誰不會說?啊?她又不用操心府內上下事務,又不用計算著每日的口糧吃食,什麼都不用管,當然說話輕鬆!跟著去,跟著去!都跟著去了,這府邸怎麼辦?府裡這些剛剛采買不久的東西怎麼辦?前些日才置辦的田畝怎麼辦?”
“你還買田了?”呂布愣了一下,“什麼時候買的?我怎麼不知道?”
“我……你……”嚴氏氣結,差點一口氣喘不過來,半響才算是順了氣,哼著說道,“前兩天才拿了田畝采買的文書給你看,然後還是用了你的印璽,你居然跟我說你不知道?”
“啊?”呂布撓了撓頭,“有這個事?”
“郎君你做大事的,這些瑣碎事情原本不該打攪與你,可是啊……”嚴氏扒拉著手指頭算著,“每個月,我們府內上下二十餘人,吃食大概近百石,郎君你還要飲酒,現在酒價也不便宜,要不是崔使君時不時遣人送一些來,根本就買不起酒……若是不采買些田地,就這樣一天天吃下去,有多少銀錢可以花銷啊……”
“對!買!該買!”呂布說道,“買買買!”
嚴氏頓時笑了,然後轉過來,拉住呂布的手臂,仰著頭說道:“郎君啊,就安分一些,過幾年的穩定時日好不好?就算是你不為我,不為府內上下所想,也……也要……也要為了郎君的骨血想一想啊……”
“啊,啊?”呂布愣了片刻,忽然反應過來,急切的抓住嚴氏的手臂,說道,“你說什麼?你……你……”
“今月紅信未至……”嚴氏將頭扭到了一側,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奴家也不確定……原本想著再等等看看……”
“這個事情,怎麼能等等看看!”呂布哈哈笑著說道,然後就朝外連蹦帶跳的走去,“等著!我立刻就去尋醫師來!哈哈,哈哈哈!我呂布呂奉先!終於是有後了!哈哈,哈哈哈哈!”
不多時,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的呂布終於是等到醫師,沒等醫師見禮,便扯了醫師便進了門,連聲說道:“免了免了!趕快給某夫人診脈去!”
醫師差點被呂布扯離地麵,踉蹌幾步,才算是跟上了呂布的步伐,然後進了廳堂之後,調勻了自己的氣息,才緩緩的閉著眼,將手按上,進行診脈。後世很多人說中醫號脈不準,還是機械準確,但是這些人往往都沒有想過,若是中醫這個也不準,那個也不行的話,都不用後世的人來進行批判,早就被曆朝曆代的當權者給殺光了……
“恭喜溫侯!”醫師號完脈,笑嗬嗬的說道,“老夫給貴夫人開些安神養身的方子……這些時日,還是要多多注意,安胎為上啊……”
“好!好!”呂布樂得見牙不見眼,“有勞了,有勞了!”
然而在送走了醫師之後,呂布卻在前院站立了許久,仰著頭,望著天,不知道心中在想著一些什麼,似乎是在向上天禱告,又像是在處於矛盾的煎熬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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