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艘船吃著深深的水線,緩緩地從遠處而來,船頭之上,一隻吳氏的認旗迎風招展。
把守水門郡兵的一個毛頭小子還待吆喝,卻被一旁的老兵扒拉到了一旁,衝上前去笑嗬嗬的喊道:“這可是吳將軍的船哈?不知道裝了些啥子哦?也好讓老漢兒登記一下……”
船頭站了一名身穿錦袍的中年人,像是掌櫃的身份,聞言笑道:“能是什麼?給使君押運的鹽來了……”一邊說著,一邊掏出了一個小小的布袋子,隻有兩三個指頭大小,鼓囊囊的裝了些鹽,隨手便丟給了老兵,“……給找個好位置……吃水深,休要撞了底殼子……”
普通兵卒,給些鹽也就是了,若是直接給金銀什麼的,恐怕是反倒更讓人疑心。
老兵一巴掌利索的抓住了布袋子,立刻揣到了懷裡,然後順便還舔了舔手指頭,也沒有任何要上船搜查的意思,點頭哈腰的說道:“放心!放心!絕對好的,絕對好的,不會誤了貴人的事撒……”
………………………………
關羽在船艙之中,有些氣悶。
主要是擁堵,到處都是人和兵刃,而且人一多,什麼味道自然都有,臭腳丫子的,口臭的,放屁的,再加上商船又不是什麼客艙,也不講究什麼通風,這什麼味道在艙內一捂,真是彆提有多麼酸爽了。
關羽還算是好,多少靠近艙門一些,空氣還算是新鮮,要是在最裡頭,恐怕紅臉都能捂成跟他身上衣服一樣的顏色出來。
吳掌櫃也知道船艙味道不好,有些擔著小心,在過了水門之後,便到了船艙門口,悄聲說道:“關將軍,已經進來了……在有個時辰,也就天黑了……”
關羽依舊閉目養神,隻是低低的哼了一聲,表示自己聽到了。
………………………………
吳懿當下並沒有在自家宅院之內,而是城中另外的一處宅院之處。
既然不是正兒八經的吳家宅院,自然也就不可能有多麼大,隻有例外三進而已,而此時此刻,裡裡外外的都擠滿了人。
吳家雖然從劉焉劉瑁都死了之後,便算是斷絕了劉氏外戚的這一層關係,但是瘦死的架子骨頭還在那邊,多少軍中的一些舊吏都還在。
而且因為吳懿被排擠出了川蜀軍隊統治階層,連帶著這些原本跟著吳氏的軍中軍士,也是或多或少的受到了牽連,有的降級,有的甚至是被驅逐出了軍隊,幸得吳氏多少還懂得做人,拿了一些錢財出來給這些人作為嚼頭,也是收攏了一批這樣的軍漢。
不過對於吳氏來說,破一些錢財麼,並不是什麼大事,沒有了權勢,才是問題的關鍵所在。之前吳氏吳懿前往廣漢,原本是想要和征西談談條件,衡量一下價碼,卻沒有想到還沒有見到征西,就被魏延搞得顏麵掃地……
這幾天,成都之中風雲動蕩。
倒不是說劉璋對於吳氏有什麼舉動,而是征西派來了一個前漢中的彆駕,現任的征西祭酒,楊鬆,作為使節,還竟然帶了一個農學士一個工學士,進了成都。
吳懿還清楚的記得,當聽到了征西準備將農耕之術傳授給川蜀之民的時候,那些原本像是木雕一般的成都大姓,各個都不由自主的挪動起來,眼中泛出的那種或紅或綠的光芒……
尼瑪個仙人鏟鏟!
吳懿甚至能夠想象得出來,若是真的有一天征西控製了川蜀,那麼頭一個倒黴的大姓家族,不是劉璋,而是龐羲,畢竟不管怎麼說,隻要劉璋不作死,保一條命應該不難,而龐羲肯定完蛋……
而接下來呢?
就輪到了吳氏了。
作為前任劉氏外戚的吳氏,一方麵沒有和劉氏完全擺脫關係,另外一方麵又和荊州兵馬往來密切,若是征西真的得了川蜀,能就這樣輕易放過?
吳懿勸說過劉璋,讓劉璋全麵禁止川蜀大戶大姓和征西搞這個什麼農耕技術,防止征西侵蝕川蜀,但是另外一方麵,其餘的成都大姓卻不停的在跟劉璋說這樣的好處,甚至不惜派遣私家兵卒保護征西的使者,這樣的局麵,自然是讓吳懿感覺到了急迫的危機。
雖然說劉璋還在猶豫不決,遲遲沒有決定,但是吳懿卻看得出來,其實劉璋已經漸漸的偏向了另外一邊。畢竟多一些錢糧也就意味著可以多招募一些兵卒,而對於未來潛在的那些危機,也是未來的,潛在的,不是還沒有發生麼?
其他人可以再等等,再看看,而吳懿不能再等。
必須趁著局勢沒有變化到最惡劣之前,將整個的盤麵控製住,想要控製局麵,就要有兵權,而龐羲明顯是不可能會讓出手中的兵權的,因為那些兵權也就是龐羲的立命根本,同時龐羲和吳懿也不存在合作的基礎,畢竟將吳氏從前外戚身份趕下來的,並一步步加以排擠的,不是旁人,正是龐羲。
所以,眼下便隻有一條路!
有進無退的一條路!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