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端有時候也不由得帶著一些惋惜想著,若是早知道驃騎將軍斐潛如此的厲害,那麼當年若是早些見到了當時還是彆部司馬的斐潛,抑或是還是中郎將的時候,豈不是如今也是飛黃騰達,至少一個兩千石少不了了,哪裡還需要當下儘心竭力的進行謀劃?
唉!
居長安,大不易。這句話不僅是對於京飄的人來說,對於當地的土著也同樣如此。京兆韋氏早在西漢初年之時,就已經是興起了,比如精通《禮》、《尚書》,並傳習《魯詩》,產生了韋氏《魯詩》一派,奠定了家族的經學傳統的韋賢,又比如先後任太常、少府、太子太傅、禦史大夫,永光二年又任丞相的韋玄,還有任漢哀帝定陶王時期的太傅,被提拔為大司馬車騎將軍,封關內侯的韋賞……
韋氏家族當中擔任過兩千石以及以上的官吏有近二十人,更有父子丞相,四世封侯的聲譽,在關中可以說是數一數二的大族。
可是要維持大族地位,也並非容易之事……
雖然說現階段驃騎將軍斐潛沒有提到關於薛蘭的什麼事情,驃騎府衙之內的近吏口風也是非常的緊,可是在長安士族圈子當中,卻隱隱有些消息傳了出來,就像是暴雨之前的風,吹拂著樹梢。
接下來不僅是整個的三輔,還有其他的區域,都會有一次很大的變動,就連這種變動或許是漢承秦朝以後,郡縣製的政權大變動,可是具體怎麼變,又將如何改變,誰都不清楚……
這種變動,對於有些人來說是好事情,但是對於有些人來說就未必了。
因此自從知道了龐統一事以來,韋端忙得腳都不沾地,又要負責公務上麵的事情,還要私底下進行奔走聯絡,什麼地方都要去,什麼人都要見,甚是因為見的人太多,說得話太多,導致嗓子都有些沙啞了,依舊強撐著,可是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是這樣的一個局麵!
難道說驃騎將軍就這麼不待見關中一派?
薛蘭被捕入獄,短時間內竟然沒有人敢議論薛蘭,甚至是見到了韋端也紛紛當作看不見一樣,繞著道就走……
薛蘭多半是保不住,若是念著些功勞苦勞,將其調往邊緣任職,便算是一個不錯的結果了,就算是關押經年,現在這個朝堂之中,以荊襄派的這些人,又有誰會為了薛蘭說什麼話,求什麼情?
韋端也害怕風險,可是他也知道,這件事情,他必須站出來,給薛蘭一個交代,至少要保證薛蘭一些基礎的待遇,如此這般才能在將來有人會願意聽從他的調派,否則人心一散,就更加不成氣候了……
“杜畿杜伯侯……”韋端喃喃的念叨著,有些咬牙,“還有李園那個豎子……”
杜家也是關中名望甚高的姓氏,如果說杜畿能夠明確表示支持韋端……
李園雖然說現在官職不大,但卻是唯一一個手中可以調動一些兵卒的職位……
唉,世事唯艱啊!
正自我感歎的時候,忽然有人低聲稟報道:“韋公,薛家小子回來了……”
韋端一下子便扒著窗戶朝外望去,隻見街道儘頭那邊,一個半大的小子有些神情落魄的走了過來,正是薛蘭之子薛永。
雖然說韋端並沒有出現在薛家,這個時間節點也不能出現在薛家,但是也一直關注著,幫助薛蘭是要幫助的,但是前提是薛蘭懂的規矩,之前送去的一籃桑葚就是隱晦的提醒,但是不知道薛蘭懂不懂,或者說薛永有沒有講話帶到?
“韋公,要不要將其喚來?”
門外有人低聲問道。
韋端沉思了片刻,決定暫時不做什麼動作,鬼知道現在有沒有什麼其他的人跟在薛永之後,自己貿然出去豈不是暴露出來了關係?
薛家、沈氏都不是關中姓氏,隻要自己不暴露,便扯不到關中派係上。
“暫且不必!”韋端沉聲道,“再看看,不得妄動!”
門外應答了一聲,然後沉寂了下來。
薛永沒有發現有人盯著自己,他一路上都在想著父親在獄中的淒慘模樣,心酸不已,幾乎都要哭出來,隻是強忍著不落淚,搖搖晃晃習慣性的都踏上了轉向自家的道路的時候,才猛然間想起父親交代的事情,連忙又拐了出來,向著東坊而去……
“這是去乾什麼?”韋端愣了一下,心中也不由得一跳,東麵有京兆尹的府衙,也是薛蘭之前辦公的公署,難道說薛蘭在府衙之內留下了一些什麼,讓薛永去取?“來人,跟上!小心彆露了行蹤!”
在韋端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焦作等待了一個時辰之後,派去跟蹤薛蘭之子的手下回來稟報說,薛蘭之子並沒有去公署,隻是去了東坊買了一罐粗鹽,現在又往回走了,從東坊便直接回家了……
“買了一罐鹽?”韋端追問道,“在哪裡買的?可有什麼異常?”
“在雜肆之中……”手下回答道,“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麼異常……”
韋端輕輕的念叨著,忽然臉上透出了幾分喜色來,輕輕一拍掌,輕聲念叨道:“妙啊,妙也!某知矣……哈哈,薛公果然乃信人也……來人,回府!”
現在,薛蘭這邊最大的問題算是解決了一部分,剩下的便是沈儀了,此人麼,年輕氣盛,過於輕浮,恐怕是……
韋端在馬背上搖搖晃晃,臉色重新變得陰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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