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都有一些人是比較偏激的,在大量的信息碰撞之下,甚至也產生了一些自嗨的,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根本聽不得其他人的話語,三言兩語爭論之下,甚至引發了一些流血衝突……
腦子這種東西,不見得所有人都有,都是一樣大小。
就像是後世,很多人在手機和電腦組成的光怪陸離的互聯網當中,在大量信息湧動之下,看見的不是美麗的圖案或是文章,也不是尋求養分讓自我成長,而是不斷的尋找刺激,尋找著讓自己感官更夠嗨起來的東西,渾然不管那些東西究竟是好是壞,隻求一個“爽”字,壓根就不想動腦子,一動腦子就覺得累。
士族世家之中,雖然喜歡將對手拿來當豬養,但是一不小心將自己的下一代養成豬的也有不少……
“多加一些城中巡檢……”斐潛思索了一下,然後說道,“將子敬開發出來的那幾道新菜也都推出去……另外,教坊之中的胡姬也找一些人鼓吹一下身價什麼的……”
有些人或許是天生下來就這樣,或許在後天環境當中養成的,反正就是不喜歡腦子,一看見書籍就喊累,對付著這樣的人,斐潛也沒有義務去代替其父母進行教育引導,隻需要就像是對付種豬一樣,讓這些家夥吃飽喝足有得爽,也就不叫喚不鬨騰了。
定下了處理這一波鬨騰的策略,斐潛又想起了之前鬨騰的那些家夥。
“韋休甫最近在做什麼?”斐潛又取下了一份行文翻開,“原以為這一次,嗬嗬……這回學聰明了?”
“韋休甫啊……”龐統說道,“這段時間都告病居家為多……”
“告病?”斐潛手一頓,停了下來,瞄了一眼龐統,“哦?你做了什麼?”
斐潛不像是豬哥那麼事事躬親,很多瑣碎的事務都是放下去的,因此像是韋端這樣的人,斐潛自然沒有天天掛在心上,沒想到今天想起來一問,卻得了這樣一個答複。
龐統動了動黑包子臉,笑道:“某隻是調其擔任了司直尉而已……”
“司直尉?”斐潛大笑。司直專察百官檢舉不法,司直尉就是其下爪牙,收落證據逮捕捉拿,怪不得韋端隻好告病在家。
“不行,調任其他職務……”斐潛笑完了,擺擺手說道,“放他出來……”
龐統挑了挑眉毛,有些不解。
“若屋中有蠅,四下縈繞,擊之不得,又恐傷器,當之如何?”斐潛哈哈笑了笑,說道,“置臭胙於中,則蠅自來……”
像是曹操對付董承那樣,發現一個苗頭就收拾一個苗頭,也不失一種方法,但總是時時刻刻要小心查看,以防不起眼的地方出現了什麼另外的苗頭。而斐潛現在的方法呢,雖然也不見得完全沒有問題,但是至少將這些苗頭放在明處,隨時可以看得到,到時間選擇斬草除根,又或是割一把韭菜都行。
雖然世界上也有聰明人,但是也有一些人習慣的以為在台下遮遮掩掩做的小動作,台上的老師就應該看不見……
龐統恍然,連忙應下不提。
一旁的諸葛瑾忙的飛起,手上不停,半響之後總於是停下了筆,呼出一口氣,活動了一下有些酸脹的手指和手腕,將彙總的結果呈了上來。和荀攸不同,諸葛瑾統計的數據是這一段時間來,在公共常合之中這些士族子弟爭論的一些要點。
諸葛瑾看著斐潛,心中佩服之至。若不是驃騎將軍指點,有誰會想到記錄下每天這些士族子弟爭論的要點來?《管子·君臣上》有雲,“夫民彆而聽之則愚,合而聽之則聖”,驃騎此舉,正是合聽之聖道啊!
斐潛倒是沒有像諸葛瑾所想的那樣,是為了追求什麼“聖道”,僅僅是很普通的大數據挖掘行為而已。
就算是在後世,也不會有多少人有這個信息保護的意識。後世那些精準廣告怎麼來的,還不是因為不注意的時候泄露出去給商家了?
在後世經曆過大數據“毒害”的斐潛,用這樣一個簡單的統計,就可以知道長安當下這些士族子弟最為熱議的是什麼話題,還可以從這些話題當中,洞察這些士族子弟的態度變化什麼的……
在這些爭論之中,有一些是因為古書流傳過程當中產生的一些文字差異上麵的問題,另外還有一部分,甚至越來越是激烈的爭論問題,就是句讀的問題。
古書是沒有句讀的。
為了解讀這些沒有句讀的古書,就產生了各種注,各種解,各種傳,甚至讖緯,但是縱然這些,依舊解決不了解讀的問題。
文章,正所謂文以載道,連“道”都模棱兩可,混淆不清,那還叫什麼“道”?
解讀文章,本身並沒有什麼錯,但是過分解讀,或者說是牽強附會,那就反而不美了。就像是買橘子的那篇文章,是25年寫的沒錯,那一年是有個大運動也沒有錯,但是非要說那些橘子就跟血案有關,是新思想和舊思潮的碰撞,這個麼……
嗬嗬。
話說回來,如果孔老夫子在當初寫文章的時候,就有些句讀,後世可能也不會因此產生那麼多的問題……
不過麼現在有句讀也不晚。
之前斐潛在平陽的時候就企圖試著推行句讀,但是很遺憾的是,並沒有得到很好的推廣,而現在,隨著青龍寺爭論的升溫,句讀也漸漸被很多人接受,並且成為了一些場所之中爭論的重點。
“嗯,很好!做得不錯!”斐潛給與諸葛瑾肯定和表揚,“接下來可能還有更多記錄,若是辛苦,不妨找兩個幫手協助一二……王文舒如何?調來做你的書佐可好?”
諸葛瑾心中一跳。難道是他們之間的四人小聚會被發現了?這種臣子聚會的事情,向來就是可大可小。往小裡說就是普通的聚會應酬,若是往大裡說,那就是朋黨!
不過看著驃騎將軍的神色,似乎還行,那麼就是說……
諸葛瑾又連忙回想了一下,似乎在這幾次聚會之中,自己也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便低頭說道:“全憑將軍吩咐……”
見斐潛笑眯眯的點點頭,諸葛瑾有一些心驚肉跳的退了下去,坐到了自己在一旁的桌案之後,緩了一口氣,抖了抖袖子,才猛然間發現自己手心上全是汗,左右瞄了瞄,偷偷將手又收了回來,在桌案之下將手汗擦到了袖子裡麵。
斐潛並沒有注意諸葛瑾的小動作,而是在心中琢磨著句讀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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