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沒有錯,那麼錯的又是何人?!
劉備一劍刺到了一名撲來的夷人,鮮血潑賤到了他的臉上,有些燙,有些腥臭……
我也想要作一個忠臣,做一個能吏,做一個天下仰慕,仁德表率之人!
劉備雙劍回旋,絞得一隻殘臂高高飛起,連帶著漫天的血霧……
我也想給自家兄弟,自家手下一個好前程,一個好交代!
劉備盯著衝殺過來的高定,似乎也在高定眼眸之中看見了滿身血汙的自己,一個不像是原先的自己的自己。
劉備微微而笑,如同染血的佛陀。
幸好,我還留著一點沒變。
我依舊還是漢人……
還是漢家之人!
這個天,不管是蒼天,還是黃天,這個地,不管是厚土,還是地母,都是漢家!我依舊還是大漢之人!
這一點,我,劉備劉玄德,永世不變!
…… ̄ ̄……
山嵐拂動,吹的三色戰旗搖曳不定。
徐庶頂盔貫甲,腰間挎著一柄戰刀,裝束看不出半分的文人儒雅之態,更像是準備到第一線搏殺的武將。
一行行,一列列的兵卒整齊而立,從山坡著一頭,連到哪一頭,一排排的刀槍像是叢林一般,閃耀著寒芒,爭奪著天上的陽光。每個兵卒都在看著徐庶,等待著他最後的命令。
在沉默之中,殺氣漸漸的翻湧而起,旋即沸騰起來,驚得天上雲卷四逃,地上草木皆伏!
『出陣!』
徐庶高高的舉起手臂,然後向下劈砍,沉聲號令。
旌旗揮動,號角齊鳴,軍陣深處也幾乎是同時間傳來了一聲聲的應和,就像是人體之中的心跳怦然,又像是一個巨人漸漸的蘇醒,即將從地上站起來,向前而行……
隨著第一個兵卒腳步的邁出,徐庶之前繁雜的念頭思緒也重新穩定了下來。
夷人如蠅,撲之,旋飛旋起,難以剿滅,若以餌之,便可籠之!
此戰若成,可定西南!
隻要劉備可以支撐到徐庶的到來,便可全功於一役!
劉備啊……
徐庶仰頭而望,天邊似乎被黑煙所染,有些混沌。
驃騎將軍從北地奔襲,到立業平陽,直至現在位列三公,坐鎮關中,忠義二字名貫天下!但有天下負驃騎,絕無驃騎負天下!
所以……
劉備劉玄德,且看今日!
…… ̄ ̄ゞ……
雖然劉備和張飛奮力抗衡,但是一方麵人手並不是很充裕,另外一方麵處於雙麵被圍攻的情況下,一旦開始損傷,就像是滾雪球一樣,越來越感覺到了吃力。
雖然說高定和劉範的兵卒能力都比不過劉備手下,但是奈何劉範和高定的人數占據了主動,可以調動和休息,相反劉備手下則是不停的需要戰鬥在第一線,在身體體力耐力損耗之下,縱然是精銳也未必能抵擋得住雜兵的菜刀。
原本將劉範和高定兩個人隔離出來的陣線,現在已經維持不住了,隻能是漸漸的收縮成為了一個圓陣,被劉範和高定連手困在了一角。
劉備頭冠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跌落,那是他當年受劉協親口承認為皇室宗親的時候,得到的那一頂進賢冠,可是現在,已經不知道躺在那一塊黃泥,又或是汙血之旁。
一旁的張飛氣息急促,因為連續作戰的消耗太大,甚至手臂都有些微味顫動,連帶著染血的長矛也在不停的抖動……
遠處,高定捂著手臂,惡狠狠的盯著劉備,就像是一隻受傷的山間野狼。高定和劉備交過手,吃了雙股劍的虧,左臂上被紮了一劍,若不是高定的手下搶得快,就不是隻有一隻手臂受傷的事情了,因此高定現在也不再向前撲,隻是和劉範一樣,不停的驅趕手下消耗著劉備和張飛的氣力,就像是山間的獵人,等待著獵物血流不止,漸漸氣絕的那一刻。
『劉備劉玄德!』劉範多少有些得意的高喝道,『早早束手就擒,饒爾不死!』
劉備哈哈一笑,帶著掩飾不住的疲憊,卻麵露嘲諷,『某乃漢家皇室宗親,斷無委身於蠻夷之理!劉公子!汝好歹也是魯恭王之後!何必行此宗族蒙羞之舉!若汝父在世,觀汝今之言行,也當再氣死一回!』
劉範臉色鐵青,咬牙切齒,卻又無言可對。
『進攻!少廢話!』高定摸著手臂上的傷口,吸著涼氣,『彆他娘的廢話了!殺了他,殺了他!』
高定話音未落,夷人還未應答,卻有些號角之音從遠處傳來,似乎是撕破了戰場上空的黑煙,直接撞進了所有人的心中!
『大哥!是……來了!來了!』張飛喜形於色,似乎氣力又重新回到了身上,『哈哈!來啊!再來與某大戰三百合!』
劉備呆呆轉頭向著號角聲音傳來之處看去,嘴角蠕動了幾下,似乎想要說一些什麼,但是終究是什麼都沒能說出來。
劉範和高定所在之處,同樣也是引發了一陣騷亂。
山上山下,裡麵外麵的夷人漢人,此時此刻,都忘記了交手,同時伸著脖子,像是一隻隻鴨子一樣,往東而望!
號角聲越發的清晰!
連帶著低沉的聲浪,也翻湧而至,震撼得仿佛天地失色!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豈曰無衣?與子同澤!豈曰無衣?與子同裳!同衣同袍,同生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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