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成都壽春什麼的,相對來說就比較偏遠一些了。
除了以上的城市之外,還有幾個是在三國遊戲當中不怎麼提及的,臨淄、邯鄲和番禺,在漢朝之中其實也很龐大,人口也很多。
臨淄,人口一度突破十萬戶,市麵上一個商鋪的租金需要上千金,甚至有『人眾殷富,巨於長安』之稱,盛產魚、鹽、漆、布、帛,特彆是紡織品,一度也是風行全國。
邯鄲,戰國時趙國舊都,北通燕涿,南有鄭衛,曾經是黃河以北的最大商業中心城市,隻不過在劉秀攻克邯鄲之後,進行了大規模的殺戮和洗劫,導致邯鄲風光不再。
番禺,先秦時期南海郡治所,也是珠江三角洲和南方各土著部落的最大的商品集散地,一度是漢代最大的香料來源產地,對外也是貿易頻繁。
漢代對於商業的政策,起起伏伏。
西漢自惠帝後,由於國家對工商業的優惠政策,富商大賈積極組織商品流通,使商業出現了一片繁榮景象。當時,商業城市勃興,多層級市場得到發展,京師及區域性市場興旺,商品種類多樣,商業資本雄厚,貨幣經濟活躍。
武帝即位後,為了從財政上支持專製主義中央集權的鞏固與發展,雖然對商人采取過打擊政策,使商業進入間歇期,一度有所中落。
昭、宣之後,隨著『抑末』政策的鬆動、放寬,私人工商業又很快得到恢複與發展,並出現了新的生機。
旋即在光武之後,又有鼓吹商業傷農的論調抬頭,商人被認為是賤職和無產者,被謾罵和唾棄,到了恒靈時期,因為大量買賣官員的事情出現,商人的社會地位,在一次被推上了風尖浪口,甚至有人鼓動,要滅絕商業,言『商賈求利,追逐東西,奔行南北,各用智巧,奸猾甚眾,好衣美食,一年有十二之利,而商賈則無一產,又不出租稅,逃亡人口,實國之害也。』
斐潛繼續說道,『商不可缺。無商,北地牧馬,千蹄不向南,水澤魚鹽,千鐘無至西。安邑千樹棗,燕秦萬棵栗,漢江千畝橘,河濟萬頃蔌;陳夏漆,齊魯麻,渭川竹,碣石角,如此種種,盛於地方,若不得售,則上辜天地之美,下負黎民之勞。』
崔厚等人聽得是眉飛色舞,連聲稱讚,奉承話是不要錢的一般亂拋。
可以說斐潛算是當下大漢當中為數不多的重視商業的掌權人士,如今又是分隔山東山西,權掌西京尚書台,得到了斐潛的肯定和讚許,不是比那些腐儒窮酸說一千句一萬句更頂用?
不過很快,斐潛話風一轉,『然,商亦不可濫!為求利盛,以次充好,缺斤少兩,盜買竊賣,枉顧律法,欺瞞租稅,隱匿人口,欺壓行商……以上種種,皆為商之弊也,不知永原兄,以為然否?』
崔厚揮舞著肥厚的手,就連臉上的肉都一同抖動了起來:『主公放心,厚之治下,皆奉公守法,絕無此等事情……』
斐潛笑嗬嗬的追問道:『果真一點都沒有?』
崔厚噗通一聲拜倒在地,帶動著木板地麵都忍不住呻吟了起來,『主公恕罪!主公恕罪!馬政司之事……乃一蠢愚之人擅自而為,罪臣,罪臣實不知也……』
『若見一蜚蠊,曳尾過廳堂……』斐潛看著崔厚說道,『且問此間事,可有幾蟲藏?』
『啊?』崔厚愣了一下,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
一旁甄宓清脆的聲音響起:『將軍所言事,貪腐道尋常。柑橘灰斑小,內已朽滿膛。』
斐潛不由得轉頭看去,卻見甄宓腰背挺直,眼眸清澈靈動,和斐潛對視了片刻之後,才緩緩的低下頭去,雲鬢之下,露出一截如同天鵝一般的脖頸,細膩膚色在廳外陽光襯托之下如同自行發光一般,動人心魄。
嗬嗬,這個甄宓,倒是會挑時候,想必冀州商場,也沒少和崔厚爭奪罷?
想一想,也是可以理解。
旁人多少和崔厚都有些生意往來,唯獨甄宓是個外來戶,和崔厚並沒有什麼利益關係,所以也甄宓也不掩飾這一點,並且將其甚至演變成為優勢,就像是甄宓她的妝容一般,將原本八九分的美麗擴大到十二分,以此向斐潛標明,若是想要製衡崔厚的人選,便是她自己。
對,製衡……
斐潛看著廳堂當中的眾人,很顯然,除了白石羌頭人半懂半不懂之外,其餘剩下的,都是人精,包括裝傻的崔厚,都在靜靜的等著斐潛繼續說下文。
畢竟斐潛真要直接處理崔厚,不必特意叫這些人前來旁觀,甚至都不用說這些話,畢竟殺雞儆猴重點的是殺雞,那有一上來就宰了猴子來儆雞鴨的?
斐潛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崔厚,『此事汝且先行自查!切莫以為僅有馬政一事一人!若是等某核查再出紕漏……莫怪某不念往日交情!歸座罷!』
崔厚滾回了自己座席上,舉起袖子搽汗。
馬政司戰馬隱匿盜賣,顯然不是斐和一個人就可以辦得到的,這樣一條經銷的商路,崔厚有可能知道,也有可能不知道,但是不管是知道還是不知道,都是有罪的,罪大罪小而已。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斐潛環視一周,緩緩說道,『商,亦需商律!天有五行,地有五材,各司其職,各得其所,方應天地之道也。今喚諸位聚此,乃欲立大漢商行!商行之意,商者依天之五行,輾轉地之五材是也。執入市之規,定買賣之矩,規往來之約,通天下之貨!』
什麼生意最賺錢?
後世的經驗告訴斐潛,自然是做平台!一邊收商戶的錢,一邊收客戶的錢,還可以將買賣的矛盾要麼轉嫁給商戶,要麼退給客戶,反正平台是最為大公無私,自求奉獻不求回報的……
在座的自然都是精明,一聽斐潛所言,頓時眼眸當中就亮了起來,相互探尋,交換眼色。最鬱悶的便是白石羌頭人裡那古,直覺告訴他斐潛似乎說了一個很了不起的事情,但是半懂不懂的,感覺就像是錯過了一個億,急的抓耳撓腮,坐立難耐,忍不住掉過頭問看起來最好欺負的卓梁,『這個……將軍說的是什麼意思?』
卓梁看起來好欺負,也就是看起來而已,見白石羌頭人動問,依舊是笑容滿麵,卻微微拱手低聲說道:『將軍當麵,不便細說,待事後再稟貴人……』然後便不再理會白石羌頭人了,僅僅盯著斐潛,生怕錯過了什麼。
華夏商會行會等商業機構,大體上到了唐代的時候才有些雛形,到了宋代的時候基本成熟,但是大漢當下,斐潛所提出來的領先半步的建議,無疑讓在場所有人都眼前豁然開朗……
當然,這些人注重的點,和斐潛多少有些不一樣。
商業行會,自然就有行業標準,而行業標準就意味著一定的權柄,而商人階層,無疑又是最為渴望權柄的一個層麵,當有這樣的一個機會擺在麵前的時候,就像是餓狗見到了肉骨頭,眼珠子哈喇子都黏在了肉骨頭上。
『主公英明!』崔厚當即表態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商亦當有商律!主公但請放心,厚定然徹查不法之輩,嚴抓嚴管,以儆後效!』
裴俊一直都沒有說話,現在一杆子捅在了關鍵點上,拱手朗聲說道:『主公明鑒,俊任河東北地商貿之職以來,深覺責任重大,日日兢兢業業,不敢半點鬆懈,手下計三百七十餘人,絕無貪腐之事……咳咳,今聞主公之言,頓感如撥雲而見日月!若主公不棄,原為主公商律大計,肝腦塗地!』
崔厚頓時轉頭,怒目瞠視裴俊。
甄宓離席盈盈下拜,聲音清麗,『雖不敢誇耀自家族世,德行高潔,然先祖亦得孔師親傳,多少通曉經學,略知筆墨,願為將軍分憂……』說到最後的一句,聲音細細長長,就像是貓咪從白手套當中微微伸出了一點爪子,在什麼東西上麵輕輕撓了兩下一般。
卓梁隻知分量不足,不敢上前,但是一旁的白石羌頭人見狀,也不管具體是些什麼,但覺得一定是好處,故而也揚聲說道:『將軍!將軍!莫忘了白石羌……白石羌一貫忠心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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