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之間,一匹曹軍戰馬便是前腳一陷矮了半截,然後就聽到令人牙酸的哢嚓聲,頓時翻倒在地,將馬背上的騎手摔了個老遠!
『有埋伏!戒備!』
『敵襲——』
淒慘的吼叫聲中,曹軍呼喝著,然後迅速做出了戰鬥的狀態,眼睛瞪得大大的,持盾的持盾,舉弓的舉弓,瞄著四周,觀察著每一塊光影的變化動靜。
然而一切都靜悄悄的,原本曹軍兵卒料想之中如蝗的箭雨,寒光的刀槍並沒有出現。山嵐微微,山林之中,樹梢緩慢且從容的搖曳著,一隻老鴉從天空飛過,嘎嘎嘎的似乎在嘲笑著曹軍的小題大做。
『怎麼回事?!』
從隊列之中,統領這一支前軍的曹軍騎兵曲長見到周邊一切安靜,似乎並沒有什麼危險,便撥開了護衛到了前方,詢問出事的曹軍騎兵。
『俺,俺也不知道啊……』
倒黴的曹軍騎兵被摔得鼻青臉腫,臉上和胳膊上蹭破了皮,血淋淋的看起來多少有些狼狽,但是並不致命,同樣的,躺倒在地上哀鳴的戰馬也沒有死,隻是前腳折斷了……
『淦!』曹軍曲長翻身下馬,查看了一下,頓時忍不住跳腳罵了出來,『這是該死的驃騎兵卒搞的!專門用來陷馬腿的!這裡,這裡也有,還有……』
曹軍曲長忍不住一邊罵著,一邊左右看著,指點著,『這邊也不能走,前麵也……』
曹軍曲長還未說完,一側山林的草木之中便是晃動了一下,一根弩矢從樹影之下飛出,轉眼之間就紮進了曹軍曲長胸腹之間!
或許曹軍曲長不下馬指點,也不會成為驃騎狙擊的目標,有可能死的是另外一個倒黴蛋,可是他偏偏表露出了與普通兵卒不同的行為特點,頓時就成為了散出來埋伏的狙擊手的最佳目標。
曹軍大駭,在下意識的又是一陣舉盾的舉盾,持刀的持刀戒備之下,半響之後沒有等到後續的攻擊之後麵麵相覷,便有憤怒的大吼起來,謹慎的舉著盾牌逼迫向了弩矢發射方向之處,卻已經人去樹空,了無痕跡。
雖然說太陽高懸在空中,但是山林樹木陰影之下,還有很多地方隱藏在黑暗中,草木搖曳之下,似乎都在不懷好意的朝著曹軍陰森森的在笑。
如此詭異的局麵讓失去了基層指揮官的曹軍頓時發生了分歧,有些人認為這隻是偶然的問題,曲長之死隻是意外,不能因死了一個人就而停下,若是就此折返就意味著沒有完成軍務,怕是要被責罰,而另外的一部分則是覺得這一定是驃騎人馬的埋伏,前麵說不得還有更多陷阱,必須先回去稟報曹休。
不同的意見導致了不同的結果,堅持要前進的帶著十幾人向前出發,然後立刻遇到了新的埋伏,被猛然間從山林之中衝出的廖化等人輕易的收割了人頭,將還能行走的戰馬全數都帶走了,隻剩下一地的狼藉。
而後撤的那些,果不其然被曹休當眾責罰,表示其不僅是失其主,還擅自撤退,要不是看在還可以戴罪立功的份上,便是定斬不饒,然後急急的又是往前趕,卻在半路上又再次遭遇到了新鮮出爐的陷馬腿的小坑!
這些小坑,傷害其實並不大,但是侮辱性較強,曹休頓時大怒,又是將那名承擔前鋒責任的隊率抓來鞭了二十。畢竟這些原本承擔著偵測和探路的前鋒部隊,不僅是沒有完成偵查標記的任務,還逃了回來,沒有當做逃兵斬殺,曹休已經是非常的克製了。
曹休一麵就地列陣,一麵下令讓兵卒對周邊的山林展開搜索,但是一無所獲,雖然有發現一些活動的痕跡,可是並沒有抓到或是撞見這些埋伏的驃騎兵卒。戰馬並不能進山林,而步行追擊的速度自然也就趕不上那些已經撤離的驃騎兵卒,曹休也不可能丟下前方的目標在山林之中耽擱太多的時間,最終也就隻能是怏怏而歸。
曹休一麵加強警惕,一麵派遣兵卒再次到前方偵測,可是旋即前出的部隊就傳來了一個不幸的消息,在前方山道上最先的那一批十餘人的曹軍騎兵全軍覆沒。而在曹休抵達了事發地點,還沒有查勘清楚,前方又是傳來噩耗,再次受到了伏擊,三十餘人折損近半,曹休氣得七竅生煙,但是心中也不免升騰起了一些寒意。
曹休害怕再次分兵中了埋伏,便是步步為營,不再派遣小隊前行,而是將部隊分為前後兩個部分,輪番追擊,對於山林之中有任何的風吹草動,便是先一輪箭矢招呼過去,然後騎兵呼嘯著進行清剿。
此番作為下來,固然也取得了一定的效果,殺傷殺死了一些驃騎兵卒,但是曹休自身的損傷卻是數倍!
樹林光影之下,絆馬索和割頭絲讓曹軍騎兵防不勝防,到了後麵甚至都學乖了,一旦進入昏暗的樹林,必然是一人舉長戟在上空虛撈,另外一人在地上斜劃……
即便是如此,曹休追擊的速度不由得被大大減緩了。
廖化並沒有強攻,他隻是在利用對於這一帶地形的熟悉優勢,不停的騷擾和偷襲曹休,畢竟雖說雙方都是沿著丹水在行軍,似乎隨處都可以停歇修整,但是實際上並不是所有的地形都適合飲馬,平坦的區域總歸有限,因此這些地方自然就是廖化重點照顧的區域。
曹休每一次的休整,都會有幾個,十幾個曹軍失蹤或是死亡,驃騎兵馬似乎是不知疲倦的,無時不刻的在山林之中窺視曹休等人,隻要有曹軍落單,便轉眼之間就會受到襲擊,傷亡人數雖然不多,卻嚴重影響了曹軍的士氣。
曹休幾次想要設置誘餌,甚至不惜冒著風險想要引誘廖化,但是廖化並沒有上當,他不像是徐羽,看見敵方大將就挪不動腳步,而是謹慎的執行著諸葛亮的計策,反複的對曹休不對進行騷擾,隻有在確定可以一鼓作氣吃掉曹軍零星部隊的時候才會發動猛攻,然後轉眼之間就撤離,讓曹休防不勝防,想要追又怕再次中陷阱,進退為難。
如果曹休有大於廖化數倍的兵力,那麼曹休可以不計損傷的窮追猛打,甚至可以壓得廖化即便是用了這些招式,也是被追殺得惶惶而逃。可問題就是曹休的騎兵數量並不多,再加上想要追求速度又卸了重甲,在這彎曲崎嶇的丹水河畔,小規模戰鬥之下,兵卒之間的技能差距就被放大了……
曹休手下的騎兵便隻是騎兵,下了馬便是傻子一般,若是沒有基層指揮官,有時候遇到襲擊了都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
驃騎騎兵麼,但凡是一年以上的老兵,幾乎是全能手,每年一度的全軍比武,勝利的一群家夥可以到長安去見驃騎,吃香的喝辣的,進修深造,還很快就會得到提升,再加上漸漸普及的軍事教育,職業兵的福利待遇,使得驃騎之下的兵卒,甚少出現那種隻會叫一聲動一下,完全被動式的情況,大多數兵卒都是自動自發著學習著更多的戰鬥技能,甚至在訓練之餘還自己加練。
大規模兵卒拚殺的時候還察覺不太出來,而人數越少,越是小規模戰鬥的時候,這種兵卒之間的差距就越發的明顯。驃騎兵卒會喬裝隱藏,會強弩狙擊,會挖掘陷阱,甚至都懂得一些如何自我包紮救治的本事,而曹軍一旦受傷,便隻會抱著傷口死命慘叫……
雙方在山裡展開了拉鋸戰,曹休咬著牙且戰且進,而廖化神出鬼沒,抓住一切可能的機會打擊曹軍,使得曹軍整天處於緊張之中,每時每刻神經都崩得緊緊的。
一個人如果一段時間神經緊張,問題不大,但是每時每刻都神經緊張,要麼到最後就變成了鹹魚,躺倒任人拖拽,要麼就會有些過度反應。於是乎在曹休當夜修整紮營的時候,明明防禦措施做得極好,連廖化都找不到進攻的破綻,偏偏曹休自己營地之內的兵卒,不知道是因為夜間老鴇怪叫,還是什麼其他驚嚇,竟然半夜嚎叫著敵襲,差一點造成營嘯,若不是曹休反應迅速,控製得當,怕不是不用廖化繼續進攻,便是全軍潰散了。
再這樣的局麵之下,即便是心氣極高的曹休,也無法繼續強行追趕,隻能是扯下臉皮來回頭去請曹仁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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