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我們祖先是從這裡出去的,現在我們隻不過再走一次!』
『漢人都是騙子,都是狐狸!他們欺騙了我們一次,但是不可能欺騙我們第二次!』
『草原上的都是兄弟,隻要我們告訴他們漢人狡詐的真相,他們最終還是會站在我們這邊的!』
『那是我們的大漠,是我們的草原,現在被漢人奪走了,我們要重新奪回來!』
『這個天下都是我們的!』
『我們是黑山的熊,我們是大漠的狼,我們隻要聚集在一起,就沒有人可以抵擋住我們!漢人用奸計才害得我們四分五裂,讓我們兄弟相殘!』
『我們,要像是當年的祖先一樣,殺回去!』
……`皿′`皿′……
風雲變動。
一隊大雁在空中叫著,列隊飛行,一會兒在空中擺出一個……
呃,串台了。
這個世界上,如果做一個排名,推選同類之中勾心鬥角最為凶殘的,人類肯定是名列前茅。
江東吳郡之中,一行人簇擁著車馬緩緩而行,走遍的民眾看見了懸掛著的『顧』氏的花紋認旗,便是紛紛讓道。
車輛一行停到了顧氏院落之外,便有侍從使女迎了上前,然後顧雍便從車上下來,往內而行。
顧雍向來沉穩,可是今日卻有些憂心忡忡之態,麵沉如水。周邊的仆從使女也不敢多看,紛紛低著頭,待顧雍進了廳堂之後,便是先伺候著更了衣,又送上了漿水乾果之後,便退得遠遠的,不敢打攪。
片刻之後,顧雍之父在兩個小廝的攙扶之下,也到了廳堂之中。顧雍看著兩個小廝忙前忙後,等將顧父伺候好了,才吩咐一聲,讓其也遠遠的回避。
『孩兒不孝,累及父親大人……』顧雍先拱手行禮,向顧父稱罪,『讓父親大人操心了……』
顧父擺擺手,有氣無力的說道,『無妨……外麵,如何了?』
顧雍遲疑了一下,『暫未有什麼動靜。』
『沒有動靜……』顧父歎了口氣,語氣微弱,『那就是有大動靜了啊……這下,怕是麻煩了……』
『父親大人之意是……』
『我們吳郡四姓……』顧父伸出了四根手指頭,晃了晃,『這邊是……成也四姓,敗也四姓啊……』
顧雍眉毛一動,『父親大人……若是……』
顧父搖了搖頭說道:『不可……難啊……』
荊州之戰的複雜變化,以江東四姓消息靈通,自然也都是陸陸續續收到了。
『你覺得此事……』過得片刻,顧父又說道,『誰在其中得益最大?』
句章叛亂,顧氏並沒有參與,但關鍵不是顧氏說自己有或是沒有參與,而是孫氏會不會相信顧氏。亦或是相信了當做不相信,還是不相信裝作相信?這些都是問題。
顧雍想了片刻,然後搖了搖頭,『孩兒想不出來。』
顧父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引起了氣管的攢動,便是咳嗽了起來,咳了幾下之後才停了下來,略帶著一點喘息著說道:『怕是……你想到了……不敢說……』
顧雍抬眼看著父親,『莫非父親大人也推測是……』
句章暴亂,對於整個江東政權是一個巨大的震動。在整個的江東之中,暫且相互對峙也好,僵持也罷的各方勢力,都因為這一次巨大的震動而產生了一些後續的變化。
各方勢力原本就憋著勁呢,現在又有這麼一個機會,哪裡會坐視不理?
浮塵揚起,渾水摸魚,借力使力……
一個個都玩得不亦樂乎。
其實孫權也並非像是後世大多數人所認為的那樣隻懂得防守。在曆史上,孫權稱帝的地方並不是建業,而是在鄂州,也就是偏向中原的地區,大概算是後世的武昌附近。
鄂州位於九省通衢、三國交彙之地,孫權將首都定在鄂州,比朱棣定都北平還危險,並且隨後采取的戰略態勢也非常主動……
還有那份很有意思的《中分天下盟文》,吳蜀雙方盟約要並力北向,平分魏國,甚至對九州進行了明確劃分:『豫、青、徐、幽屬吳,兗、冀、並、涼屬蜀,其司州之土,以函穀關為界。』
但是平分天下依舊不是孫權原本野心的重點,後來蜀使鄧芝到了東吳的時候,權謂芝曰:『若天下太平,二主分治,不亦樂乎!』鄧芝則是說道:『如並魏之後,大王未深識天命者也,君各茂其德,臣各儘其忠,將提枹鼓,則戰爭方始耳。』
鄧芝的『戰爭方始』直言,不僅沒有觸怒孫權,反倒是讓孫權大笑道,『君之誠款,乃當爾邪!』足可見孫權對於打敗魏國之後還要進行統一戰爭早就有了心中之數。
當然,隨著一而再,再而三的北伐落空,不管是蜀還是吳,都有些難免英雄氣短,最終在張紘上書雲『秣陵山川有帝王之氣,可速遷於此,以為萬世之業』之後,孫權最終還是慫了,決定遷都建業,也從哪個時候開始,東吳就再無寸進。
所以東吳虎頭蛇尾,是一脈相承的拿手好戲,而且孫氏父子的那種都還沒乾什麼事情,就先吵吵得四下皆知的性格,即便是到了孫權之處,也是沒有多少的轉變。就像是孫權進攻關羽,其實早在之前孫權就叫囂著要進攻了,關羽立刻就布置了烽火台,結果是關羽沒想到的是孫權叫囂了那麼久,直至烽火台的兵卒都懈怠了才動手……
就像是當下,孫權想要獨掌大權,就必須類似於『削藩』一樣,收攏兵權,這其中自然牽扯到了老一派的那些人,尤其是當年跟著孫堅一同起兵的孫氏將領。孫權覺得這些孫氏老將不尊重他,然後這些孫氏老將們也是同樣這樣認為的,覺得孫權不夠尊重他們。
隔閡和猜忌自然在所難免。
而江東四家原本就在其中各種摻沙子,但是這一次的句章之亂,卻並不是原本江東四家商量好的事情,至少顧氏就沒有參與。
也就是說,江東士族在這一次的事件之中,或許有一些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亦或是推波助瀾,但是說主動參與其中麼,可能性比較小,因為朱氏在外,顧氏沒動,然後顧雍找了另外兩家,都表示沒有參與,或許其中有可能在說謊,但是可能性較小,因為沒有若是真做了,就沒有說謊的必要。
關鍵是句章之亂十分的詭異,孫輔攻下了句章之後,便是沒有了什麼其他的動作,竟然像是要在句章長期久待一樣,或許是孫輔也發現了一些什麼問題?
然後周邊的縣城就更加奇怪了,嚴防死守倒是還勉強說得過去,但是……
這麼長時間還在『嚴防死守』,究竟這些礦工和鹽工有多麼的可怕?
這其中的問題,自然就是耐人尋味了。
按照一般的推論,誰最終可以獲利,誰便是最為可能的嫌犯,而在整個句章之亂當中,又有誰是最終的獲利者?
真的全部都是孫氏的那些老將在搞鬼?
顧父仰著頭,往天空看了一眼,今日天氣不見得很好,層雲如晦,低低壓在頭頂。原本說應該是秋高氣爽,但是現在的吳郡麼,怎麼感覺都有些陰森森的,就像是被什麼扣在了此處一樣。
『風雨將起啊……若是……此次不倒,將來如何,便難說了……隻不過如此一來,這江東,還是原來的江東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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