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不甘心!某不甘願!』
『某也要天天喝酒,天天吃肉!』
『這樣的日子,你們想不想,要不要?!』
張地峁這幾聲吼,使得在場中人,恍惚覺得仿佛什麼東西在五臟六腑之中震動起來了一樣,然後血管便是碰碰直跳,然後這東西就像是活了過來,在體內翻滾著,就想要破開胸膛冒出頭來一樣!
場中一些人已經喘著粗氣站了起來,不過還有人反應得快些,惶然起身:『張……張大哥,你這是要做什麼?不會是……不會是想要叛亂罷?』
叛亂二字一出,便是讓一些人血氣頓時降了下來。
說一千道一萬,若是光喊喊口號,這些人倒也不差,但是真要讓他們當下就是作亂,就算是彆的地方不調集兵卒來,便是城中的那些郡兵,也不是他們這些地痞閒漢遊俠浪蕩子所能夠抗得住的……
張地峁就算是再義氣,酒肉再香,大夥兒即便是再委屈,再辛苦,有些事情還是想都不能想,更不能去做的。
看到有人起身想走,張地峁便是哈哈一笑,然後擺了擺手說道:『你們太瞧得起某了!就某這樣的一個小人物,怎麼敢乾叛逆之事?隻不過是有貴人願意給一場富貴!可是這富貴也不是白白就能到手,說不得也要舍些血肉去奪!去爭!張某不遠獨享這等好處,招呼各位一聲,也算是還了往日情誼!諸位若不想要吃這酒肉,某自家也吃得下來!各位願意留下的就留下,要去的便自去,某就不送了!』
這番話一出,大夥兒頓時就有些半信半疑,就連偷偷往外走的,不由得也收回了腿。
原先張地峁遮掩著,不肯說實話,當下終於承認他背後有個貴人,倒也符合眾人對於他的推測,隻是這『一場富貴』究竟是什麼,能不能值得去搏一搏?
在場眾人左右看看,然後有人高聲說道:『張大哥,究竟是什麼事,你便爽爽快快說罷!若是可以做得,兄弟們也不含糊,定然任張大哥驅使,若是實在做不成,張大哥也莫怪兄弟們不講義氣……』
張地峁用手一指,沒好氣的說道:『王二賴子是吧?彆他娘縮在人後麵了,就你哪個雞公嗓子,有誰記不住?出來,出來!』
人群一分,然後有個家夥擠眉弄眼的往前站了兩步,『張大哥直說罷!到底什麼事?』
張地峁將手擺了擺,頓時有人走了出去,站在了門外。
『彆看了,想走的現在就可以走,不攔著……』張地峁說道,『要是聽完了,又想走的……可就是破壞了規矩……』
眾人左右看看,大部分人都沒動。
而個彆人看見大部分人都沒走,就也沒動。
『謝各位賞張某的臉……』張地峁嘿了一聲,說道,『……貴人,貴人也是人!是人麼,自然有恩人,也有仇人!今天晚上,便有貴人仇人的船隊會到水門之處……隻要各位乾掉了貴人的仇人,那麼自然就有貴人給的好處!』
眾人聽了,便是左右看了看,並沒有因為張地峁說的是殺人的勾當就心驚膽戰。
這年頭,命如草芥。
『那麼,為什麼貴人會找我們,呃,不是,要找張大哥……』
張地峁一瞪眼,『你傻啊!水門這一帶,那個人有我們熟悉?那條水深,那邊水淺,那邊草多,那邊林密,真以為什麼人都能做?貴人是要仇人死,但是又不能死的太招搖!要不然哪裡輪得到我們?!』
張地峁說的口沫橫飛,『夜裡來船,定然不能進水門,便是泊停在外,隻要稍微動些手腳……反正夜間失足落水的人年年都有,總不能都算是我們的頭上罷?!』
『這事情……』王二賴子眼珠轉了轉,『這事情,張大哥手低下幾個就能做了罷,又何必找我們……』
張地峁哼了一聲,說道:『廢話!某當然能做,但是貴人的仇人,自然也是貴人……若有些動靜,水門上的兵卒定然下來,所以先要有些人將水門兵卒引開……』
明白了。
『鬨事麼……這活計我熟……』王二賴子哈哈笑了笑,然後說道,『張大哥,容小弟多嘴問一句,這貴人……究竟是誰?』
張地峁哼了一聲,『不是某遮掩,而是你們知道得越少,便是越好!王二賴子你要是真想知道,你過來,我單獨告訴你!』
王二賴子雙手連連擺動,『算了,算了,便是饒了小弟罷!』
張地峁嘿嘿笑了兩聲,然後轉頭看著眾人,『怎麼樣?乾不乾?你們做的都是些輕的,累活臟活都還是某乾的!醜話說在前麵,這事情也有危險,不願意做的,委屈委屈,就在這裡待一夜,等天亮了愛去哪裡去哪裡……願意做的,就要聽某吩咐!該動手就要動手!彆到時候尿了褲子沒了卵子!』
『要想富貴,便是拿命搏!』
張地峁低聲喝道,便是激得眾人心中齊齊一跳!
這下就全明白了,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
吳郡之中,貴人和貴人之間的爭鬥,他們也並不是一無所知。貴人們之間的鬥爭,臉上笑眯眯,背地裡下黑手的,自然也不再少數,而這一次張地峁請客,便是要召集眾人,充當這一次的黑手。
張地峁原先是遊俠浪蕩子出身,接到這種生意再正常不過了。大漢當下,除了關中驃騎那一片地區因為一些事情導致沒有什麼遊俠之外,大部分的郡縣都有遊俠在線接單,隨時跑腿,送貨代購,各種雜事……
俠,以武犯禁。
若是沒有殺人放火這一檔,能叫做『犯禁』麼?
一漢子突然站了出來,忽忽直喘粗氣,雙眼中帶著血色,『張哥,給多少錢?』
張地峁哈哈一拍手,頓時從後麵走來兩人,抬著一個沉重的木箱子,放到了張地峁麵前。
張地峁從懷裡摸出了一把鑰匙,然後打開了鎖頭,將箱子蓋一掀開,頓時金銀之光明晃晃的便是直刺人眼!
在場一片寂靜,隻聽得咕嘟嘟吞口水的聲音此起彼伏。
『啪!』張地峁又將箱子蓋上。
近處的幾人明顯有往前衝的衝動,血色的眼眸碰上了張地峁,然後看到張地峁身後幾人都在摸刀子,猛然間清醒過來,然後臉上的猙獰才變成了討好的笑容……
『分兩撥!一波乾輕活,拿小份的。既不要殺人,也不需和城中兵卒對抗,隻需要拿出你們平日裡無賴的本事,去鼓噪生事去!隨便找什麼理由都成,就算是你說他娘的有人玩你騙門不給錢都成!狠狠的鬨一場!砸攤子燒鋪子,反正你們能拿到手的,都算是你們的!不過可彆昏頭昏腦撞到城北去!就在城南城東!彆怪某沒說清楚!』
『另外一撥,要水性好的,敢動手的,拿大份的!等到城中亂起,水門上兵卒走了,便是聽某號令……搏出一個富貴來!』
在場中人,酒都喝得實在不少,本來就是血氣翻湧,又見到了一大箱子的黃金白銀,再加上又不是什麼叛亂,隻是搞些混亂殺幾個人而已……
不算是什麼大事!
而且殺的還是貴人……
想想都有些刺激,什麼時候自己也能親手搞死一個高高在上的貴人了?貴人的血是不是也是紅的?貴人的肉香不香?
『乾了!算我一份!』
『乾他娘的!』
『張哥你吩咐!』
鼓噪鬨事,趁火打劫,那個閒漢敢說自己沒乾過?殺人放火,那個手上沾染的血色的遊俠浪蕩子沒做過?
有什麼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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