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o)……
北宮也是有些疑惑,他也是搞不清楚張遼是在做一些什麼。
『大貴人,我們現在要不要動手?』一名羌人頭人湊了過來說道,『漢人停了下來,還讓我們去,是不是要趁機將我們都召集在一起,然後都殺了?要不我們乾脆先下手算了!』
北宮哼了一聲,『你部落裡麵就兩個人?漢人隻是要一個部落去兩三個人,什麼時候要說整個部落都去了?』
『啊?』羌人頭人呆了一下,『隻有兩三個麼?我怎麼聽說都要去?』
『那是所有部落都要派人去,然後一個部落裡麵,隻要去兩三個……』另外的一個羌人頭人說道。
『呃……哦……嗬嗬,哈哈,不好意思,我聽錯了,聽錯了……』
北宮懶得理會他,猶自在思索著張遼這個舉動究竟是什麼意思?
人質?
兩三個羌人,又沒指定是什麼重要的,當然即便是張遼指定了重要的,北宮他們也未必會照著做就是了,各個部落加起來,也不過是一百出頭,這一兩百能做什麼?
替漢人打仗?
一兩百人……
真要是大場麵,一個衝鋒都不夠用罷。
『大貴人……』一個羌人頭領說道,『曾大戶那邊……』
北宮擺擺手,『先不用管他,現在先處理我們自己的問題。』雖然說北宮和曾大戶這些人有了一定的約定,但是對於北宮來說,隻有當曾大戶和張遼分出勝負的時候出麵,才能獲取最大的利益。
曾大戶勝利了,北宮便是一起打掃殘局,維持原有的平衡,張遼勝利了,北宮則是根據情況,選擇是趁機偷襲張遼,還是乾脆舍棄曾大戶,但是像是現在這樣,還處於沒有完全分出一個勝負的狀況下,北宮當然不肯輕易的將自家的底牌扔出去。
所以……
『派!』北宮下了決定,『就按照漢人說的,每個部落派兩個!不就是兩個人麼?去看看漢人搞什麼鬼也好!』
就算是真的每一個部落都損失了兩個人,對於那些個羌人所屬的家庭來說當然問題很嚴重,但是對於一整個的部落來說,甚至像是北宮這樣已經算是有一些初步的部落聯盟跡象的群落來說,即便是損失了一兩百人,基本上都不算是什麼大事,如果能用這一兩百人的代價,換取對於漢人的一些詳細情報,北宮覺得,也是相當值得的一筆交易。
交易?
是的,對於上位者來說,人命也是一種資源,既然是一種資源,就是一個東西,為什麼不能交易?
……⊙﹏⊙|||……
張遼在前方推進,而後麵的韓過則是帶著人員進駐了姑臧縣城之中。
在姑臧縣衙的大院之中,一邊站著的是有些惙惙不安的皂衣小吏,低著頭,目光都是釘在了地麵上,而另外一邊則是站著韓過帶來的年輕稽核人員,抬著頭,目光則是在院中貼了封條的箱子和對麵皂衣小吏上來回掃視。
韓過朝著姑臧縣令拱手,『薑令君,煩勞了……』
姑臧縣令,薑隱,有些慚愧的還了一禮,然後站到了台階之前,沉聲說道:『今驃騎有使,核查賬目,各地縣鄉,不得隱瞞虛報,不得妄言假托,如有虛假之處,皆嚴懲不怠!聽清楚沒有?!』
一排皂衣小吏連忙齊聲應答。
薑隱點了點頭,然後轉過身,臉上略帶出一些賠笑來,『韓上使,請……』
韓過也是還了一禮,往前走了兩步,然後環視一周。
『神烏吏何在?!』韓過沉聲問道。
『屬下在,』一名神烏縣的小吏躬身回答道。
『賬目皆備否?』
神烏的小吏幾乎都要將頭貼到地麵上一般,『回上使的話,神烏縣賬目共計十二箱,合四百六十八卷,儘數於此……』
『第一伍出列!』韓過沉聲說道,『開箱,清點,計數,備檔!』
旋即在一旁的行列當中有五個人走了出來,然後領命,上前開始對神烏縣帶來的賬目進行登記核對……
『昌鬆吏何在?』韓過繼續問道。
『屬下在……』
……
姑臧縣令薑隱看著,不由得眼角有些抽搐,這哪是普通的小吏啊,簡直就是跟軍旅的規格一般……
薑隱和薑冏都是一個氏族的,隻不過薑冏算是天水的,薑隱算是漢陽的,說起來像是兩個地方,實際上漢陽就是在天水的西北方向,相隔並不遠。
在薑冏上位之後,薑氏裡麵的一些人自然也得到比較好的晉升渠道,薑敘,薑隱等人都是如此。隻不過有好的晉升渠道,並不代表者這些人就一定比一般的人有更強的能力和手段,因此薑隱在處理核查各地賬目這個事情上來說,不免有些滯後了。
倒不是薑隱個人有什麼問題,畢竟薑氏也是替斐潛養馬的,本身就不是很在意一些蠅頭小利,隻不過是因為習慣了一直以來的那些慣例,並且周邊的也都是一些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朋友啊,七拐八彎的親屬啊什麼的,所以在執行號令的時候,就強硬不起來了。
都是親屬,或者都是有一些關係,在某些時候確實是有用的,畢竟一個人的事情,也就算是大家的事情,相互幫個手啊什麼的,但是在另外一些情況下,當大家都不認為是個事的時候,光薑隱一個人著急,也急不起來。
驃騎將軍很早的時候就下令要核查賬目了,後來又是下令改用四柱記賬法,雖然說薑隱並沒有什麼抵觸之舉,但是他本身確實是不懂這些算經賬目上麵的東西,所以……
這也是大部分的年歲長一些的治理者的通病。
算術懂一點,但不是很懂,因此大部分的賬目都是交給了手下的主簿,亦或是戶曹,倉吏等等去算,去管,然後他們核對一下而已。即便是如此,核對的時候也往往很有問題的,有時候隻是睜眼瞎,走一個過場。
主官有權柄,但是落不到實處,也就讓下麵的官吏有了渾水摸魚的機會。所以將水攪渾,幾乎就是每一個搞事情的慣用手法。
看看,水這麼渾,站在岸上能看清楚具體有多少魚麼?
而下水摸魚的,當然就是這些小吏。
然而韓過帶領的這麼一大幫子,幾乎是用軍隊的方式來管理的記賬清賬官吏,其中大部分的人是近些年來學宮培養出的學子,還有一半左右是寒門小戶的即將畢業的工學士和農學士,對於記賬算賬基本上來說都是必修課……
現在,就是將這些縣鄉的那些看起來繁雜無比的流水賬,一個個,一條條的清理出來,形成新的賬目,四柱賬,而在這樣的賬目之下,很多東西就無所遁形了。
一個箱子接著一個箱子被打開,一條跟著一條的錢財往來賬目被登記,十幾張的桌案排開,嘩啦啦的算盤擺上,在劈裡啪啦聲中,在廊下的各縣皂衣小吏們不由得都有些哆嗦起來。
作為地方官吏,他們心中其實清楚一些事情,但是他們不敢講。這一次前來也是帶著一些僥幸心理,覺得那麼繁雜的賬目流水,哪裡能夠算得清楚,即便是自家的倉曹戶吏老爺,也要用算籌擺個半天,稍有不慎便是又要重算,但是看著眼前的陣勢,他們原本的僥幸心理,便是宛如烈日之下的冰雪,正在迅速的消融。
一名重新抄撰登記,一名審核確認無錯後封存原件。然後重新抄寫的流水賬,再由另外一個人,按照格式記入四柱賬目之中,再由第二人核對通算,得出月表和年表,最終形成總表,交由伍長或是什長,然後由隊率進行核對……
筆走龍蛇之間,就像是將水麵的雜物一點點清理梳洗,使得水流開始乾淨清潔起來,又像是戰場之上的規整隊列,然後整隊規建一般,一些怪異的,不和常理的,甚至是毫無道理的賬目,也就水落石出一般,呈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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