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門之上的兵卒,感覺腳底都在顫抖,仿佛整個城池都在響聲當中搖晃著,哀鳴著。
『蒙校尉!城門受襲!沒有火油了!』城牆之上,漢人兵卒大聲吼叫著。
蒙恕心中猛的一跳,神情多少有些恍惚起來。
早在去年的時候,賈詡就預測到了今天這一場戰爭,隻不過那個時候,賈詡並沒有說的很詳細,蒙恕也沒有追問一些細節……
可是現在猛然之間,這個原本幾乎消失在記憶之中的細節又像是被城門之處的震動而重新跳動了出來,時間,地點,戰術,人物,似乎許多方麵都和當初賈詡預測的相差無幾,蒙恕甚至還記得當時賈詡表示,如果這一次戰爭勝利了,就可以幾乎至少平定隴右河西三四十年的時間,利用這個時間,可以讓西域和長安更加的密不可分,可以讓隴右真正的成為一片熱土,讓百姓的生活能夠更好一些。
『如果輸了呢?』蒙恕記得當時他有這麼問。
賈詡當時似乎說不太可能輸,但是會死多少人就不確定了……
現在蒙恕忽然想起來,當時賈詡說這個話的時候,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和之前不久,賈詡任命自己成為了假張掖太守的眼神是一模一樣的……
『賈文和!』
蒙恕咬著牙,叫來副手,讓他照看著城牆之上的羌人進攻,讓人從城門洞上方去儘可能攔阻,自己則是召集預備隊的兵卒,準備去堵城門即將出現的豁口!
低沉的牛角號聲再次在城外響起,敵人又發動了新一波的攻勢。
蒙恕帶著五十名的預備兵卒,衝向了城門。缺口絕不能被打開,一旦被突破,那麼必然導致整個防禦陣地崩潰,到時候死的不僅僅是守城的兵卒,還有城內的百姓!
就是用性命和血肉去堵,也要把缺口堵上。
之前在城門之處傾倒燃燒的火油,固然是燒毀了前幾次的羌人的衝城車,但是實際上也烘烤了城門,使得城門有些地方有些碳化……
現在火油用儘,而新的衝車又死命的撞擊著城門,伴隨著從城門洞四周不斷落下的砂石粉塵,原本被火焰灼燒的地方再經劇烈的撞擊,便是漸漸的支撐不住了。
在一聲巨大的轟鳴之中,城門不堪重負,被撞出了一個窟窿來,旋即從哪個洞口傳出了羌人瘋狂的叫喊之聲。幾名漢軍兵卒下意識的想要去堵哪個破洞,但是下一刻巨大的撞椎便是直接擴大了洞口,甚至將那幾名漢人兵卒直接撞飛。
一扇城門垮塌了小半邊,火光閃耀之下,雙方的身影若隱若現。
巨大的撞椎縮了回去,一張羌人的臉從洞口之處露了出來,旋即被蒙恕一刀砍中!
下一刻便是十幾根長槍捅了進來,差一點紮中了蒙恕!
蒙恕不由得往後一退,結果一個羌人便是趁機鑽了進來,然後緊接著又是一個,越來越多的羌人衝出了破洞,像是舊房子的木地板被掀開了一個洞口一樣,烏泱泱的蟑螂從洞口湧出!
蒙恕帶著預備的兵卒,揮舞著戰刀,擋在了城門洞口之處。
一個滿臉是血的羌人百夫長模樣的嗷嗷亂叫著撲向了蒙恕,蒙恕人隨刀走,搶入對方側翼,一刀將敵人砍死,但是也陷入了對方另外三個羌人兵卒的凶狠圍攻之中!
架開一槍,躲開一刀,但是在轉身的時候卻踩上了不知道是哪一方的屍首的手臂,頓時腳底一滑,有些踉蹌,眼見著一把羌人戰刀便是趁機朝著蒙恕的脖頸之處砍下!
幸好跟上來的一名盾牌兵舉著盾牌,合身往前一撞,將那名羌人撞開,才算是解了蒙恕之危……
雙方的兵卒不斷的相互搏殺,發出慘叫,不時有人倒下,但是沒有人後退,在這個狹小的門洞之處,就像是鬥獸場的通道之中,雙方死命撕咬,血流滿地,都殺紅了眼,漢人不可能輕易放棄這個有利的場所,羌人則是好不容易打開了一個缺口,也同樣不願意放棄。
一個漢人士兵在臨死之前還奮力劈出一刀,砍斷了對麵羌人的一條腿。
斷腿的羌人嚎叫著,旋即身上又被另外一個兵卒的長槍紮中,他臨死又將那名長槍兵的手指頭砍斷了三根……
長槍兵劇痛之下,撕心裂肺的慘叫著,旋即被新衝進來的羌人一槍紮在了胸腹之中,雖然有鎧甲遮蔽,但是巨大的衝擊力也使得他像是一隻彎曲的蝦米一樣倒了下去……
漢人和羌人碰撞在一起,鮮血和肢體四處飛濺,將戰刀和長槍相互插入對方的軀體,將對方染成滾燙的鮮紅色。
雖然一開始的雙方的戰損都相差不多,但是隨後漸漸的就產生出了分彆來,漢人的兵器鎧甲給與了更多的保護,在這樣狹小的空間之中,豁免的每一次的傷害,都可能是決定了一次的生死。
越來越多的羌人倒下,析枝氏頭人終於是忍不住,持刀盾衝了進來,一連砍倒了三名的漢人兵卒,旋即和蒙恕正麵戰在了一起。
『鐺!』
兵刃交錯的巨響震得蒙恕全身一顫,相互碰撞在一起的勁風似乎也將城門洞之中濃烈得幾乎實質一般的血腥味衝擊四散!
蒙恕往後踉蹌退了兩步,然後就看見了羌人析枝氏。
羌人析枝氏盯著蒙恕,能夠在他偷襲猛攻之下,還能及時招架的對手,肯定不是善茬。
蒙恕全神貫注的盯著對手,將戰刀在麵前斜斜橫起,門戶封的極為嚴謹。
猛然之間,羌人析枝氏大喝一聲,就像是在平地上響起了一個炸雷一般,借著大喝的聲勢,便是猛地往前一衝,瞬間便是越過了兩人之間的間隔,一刀直劈而下!
若是一般的兵卒,少不得被如此大喝之聲震懾,但是蒙恕多少也是戰場老將,並沒有因此而失神,幾乎是在羌人析枝氏前衝的同時,也是咆哮著向前砍去,兵刃交錯中灑出一片紅光,人影一合即分。
羌人析枝氏的左肩上的披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砍飛,鮮血從肩頭不斷流下,麵色凝重一言不發,將盾牌往麵前遮擋了一下,雖然受傷,但是依舊一身殺氣騰騰。
蒙恕的傷口則是在左大腿的正麵上,有一道不深不淺的殷紅傷口,鮮血也漸漸的湧動出來,染紅了戰袍。
這是最為黑暗的時刻,即便是有些火把閃耀,黑暗依舊像是半凝固的醬汁一樣,附著在所有的物體和人體上。
就在兩個人再次對峙的時候,在城牆之上突然爆發了一陣巨大的喧嘩之聲!
蒙恕心中猛的一跳!
不好,怕是城牆有變!
然後下一刻便是意識到他自己走神了……
死死盯著蒙恕的羌人析枝氏,抓住了這個機會,身形一縮,便是藏在盾牌之後,然後便是直接頂將上來,而刀尖則是在盾牌的邊緣上閃耀著寒芒,就像是毒蛇露出了尖牙!
蒙恕之前沒有被羌人析枝氏的大吼聲嚇到,卻被城牆上的動靜所分神,不得不說也是命數,眼見羌人析枝氏撲來,在這麼狹小的環境之下,便是已經失去了躲閃格擋的機會,隻能是以命搏命,以攻對攻!
這個天下,不管是戰場還是官場,亦或是什麼其他的地方場所,一味的等靠要,是不會得到什麼好東西的,想要好東西,便都是需要同樣的拿命去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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