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9章情激昂_詭三國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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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9章情激昂(1 / 2)

大漢驃騎將軍府。

在內院一角,樓榭高台之上。

黃月英穿著一身正規的紅黑深衣,身上披了一件大氅,憑欄而立。

巨大的歡呼聲,翻越了府衙圍牆,在房瓦之上跳躍,然後直撲到了高台上,將黃月英的衣袖裙擺都扯動震蕩起來。

黃月英望向遠方。

那邊,應該就是夫君所在的方向。

想必此時此刻,便是夫君在高台之上受到萬眾的歡呼……

太遠了,隻能依稀看見點色彩繽紛,卻看不清人。

有些鬱悶。

黃月英看了看自己身上一身隆重的,繁瑣的,也同樣是華美的服飾,輕輕歎息了一聲。

好熱鬨啊,自己好想去親眼看一看。隻可惜自己當下,不能再像是當年一樣,站在父親打造好的犁頭之上,扒著牆頭窺望了。

身後細碎的聲音響起,黃月英回頭,卻看到是蔡琰正在踩著階梯走了上來。

『嗯,你不是方才說不來麼?』黃月英揶揄道。

『聲音太大了……』蔡琰微微笑了笑,『沒忍住。』

黃月英噗呲笑了,然後往邊上挪動了一些,給蔡琰騰了個地方。『這裡就是風大,其實也一樣看不見。』

漢代的高台,隻是相對來說比平屋要高一些而已,大概也就是後世的三樓左右的高度,在這樣的高度之下,想要看清楚在驃騎府衙之外,或是更遠一些的朱雀玄武大街上的情形,幾乎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當然更高的也有,比如哨兵斥候的瞭望塔,但是那玩意上下不方便不說,地方還狹小,站不了幾個人。

蔡琰走到了黃月英身邊,四下張望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確實……就是隻能看見些那些旌旗和彩綢……而且太遠了一些……』

『嗯……』黃月英沉吟了一下,忽然一拍手,『對了,有望遠鏡!新式的!我……嗯,墨鬥!去我房裡,將漆盒裡麵的那個望遠鏡拿來!』

墨鬥應答了一聲,然後轉身下了樓台。

蔡琰回頭瞄了一眼,『怎麼?夫君還沒收了她?』

黃月英撇了撇嘴,『這個笨墨鬥,上次……讓她穿得單薄一些去夫君麵前晃一晃,她穿倒是穿少了,結果……結果她到了夫君那邊,竟然打噴嚏!那鼻涕沫子……害得我都想當場掐死她算了……你那邊呢?奉書?捧琴?』

蔡琰微微搖了搖頭。

『嗯……』黃月英微微歎息了一聲,『這事情……哎,有時候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

自從婭咪進了驃騎府之後,黃月英和蔡琰就感覺到了一絲無形的威脅,然後就覺得與其便宜了老外,不如先安排一下老內。

不多時,墨鬥便是捧著望遠鏡回來了,但是在她身後,還跟著幾個人,儼然就是方才黃月英和蔡琰談論的婭咪。

『這人真是不經念叨,說起誰,便是誰來了……』黃月英隱蔽的翻了個白眼,『讓她們去另外那座高台,彆來跟我們擠。』

大漢建築一般都是對稱的,所以左右各有高台。

婭咪在高台之下,姿態有些生硬和彆扭的朝著黃月英和蔡琰施了一禮,然後就是奔著另外一個高台而去。

『看來這禮儀還是要多學學……』黃月英瞄了一眼婭咪之後,便是將注意力又放在望遠鏡上,一邊眯著眼著看,一邊轉動著單筒望遠鏡調焦點,『這是新製的……用的是最新的琉璃……嗯,夫君說應該叫玻璃……哈!看到了!』

蔡琰聞言,修長的手指頭微微動了一下,但是最後還是忍住了,沒動。

『看到了……嘻嘻……』黃月英一邊笑著,然後伸手扯著蔡琰的袖子,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將望遠鏡遞了過去,『呐!在那個方向上!可惜夫君不轉過來……』

蔡琰笑笑,沒說什麼,便是也眯起一隻眼湊到了望遠鏡前去看,然後很快的找到了斐潛的身影。

隻見在旌旗招展之下,斐潛正立於高台之上,向著前方揮手……

然後又是一陣的巨大的聲浪滾滾而來。

『好熱鬨啊……』

……?▽??▽?……

『……』在街口的石階之上,盧毓望著眼前滾滾的鋼鐵洪流,喃喃的說了一句話。

在一旁的管寧似乎聽到了一些什麼,又像是沒有聽到,便是追問道:『你剛才有說什麼?』

『我說,』盧毓將聲音提了起來,目光依舊看向前方,『我知道我父親當年為什麼輸了!』

管寧愣了一下,旋即明白過來,轉頭看了一眼盧毓,然後喉頭滑動了一下,卻沒有說什麼,最後也是怔怔的看著眼前的滾滾而過的一方方的軍陣,悵然無語。

當年漢靈帝拜盧植為北中郎將,率領北軍五校的將士,前往冀州平定黃巾軍。

起初,盧植連戰連勝,張角率軍退守廣宗縣,據城死守。盧植率軍包圍廣宗縣城,並挖掘壕溝,製造攻城器械,準備攻城。而這時,劉宏派小黃門左豐到盧植軍中檢查工作,有人勸盧植向左豐行賄,盧植拒絕。左豐沒討到半點好處,於是懷恨在心,六月,左豐返回雒陽後,向劉宏進讒言,劉宏便是大怒,下詔免除盧植的職務,並用囚車押送回雒陽改拜董卓為東中郎將,接替盧植在冀州平定黃巾軍……

這是盧植和董卓的命運相交的一刻。

在董卓進京,在雒陽跋扈的時候,盧植也不止一次的想過,若是當時盧植自己能於廣宗縣城之下攻克了張角,說不定整個大漢就不會在後麵朝著深淵滑落。

盧植當時統領的兵卒,雖然是北軍五校,也就是屯騎、越騎、步兵、長水、射聲五營,按照道理來說,這五營應該就是當時大漢最為強悍,裝備最好,士氣最高的中央禁軍了,但是實際上,這五營訓練鬆弛,體力薄弱,隻是憑借著比黃巾賊多了一身的精良兵甲。

而且在盧植身邊,還有烏桓中郎將宗員任其副手。

若是當時在盧植身邊,不是掛著碩大名頭的北軍五營,而是眼前的這些百戰精銳呢?若是其副手不是心懷各異,而是同心同德的忠誠戰將呢?

那麼盧植的命運,大漢的命運,是不是就會完全不一樣?

他的父親啊,即便是在死的時候也沒有咒罵過這個大漢一句,也隻是在惋惜自己錯過了機遇,而盧毓現在親眼看到了盧植願望在眼前成為了現實!

這才能算是大漢的強軍!

氣勢宏宇,橫掃八荒的強軍!

如果……

盧毓想著,卻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淚流滿麵。

父親啊,你看到了麼?

至死都在念叨著的大漢強軍!

卻不在北軍,不在雒陽,而是在這裡……

……ㄒoㄒ~~……

在朱雀長街之中。

馬延的身軀穩如山嶽,但是他略顯得花白的胡須卻微微顫抖。

若是在幾年之前,有人給他說他今天能夠當上將軍,甚至能在成千上萬人的麵前,周邊是無儘的歡呼和羨慕的目光,馬延一定會給那人幾個大嘴巴子,讓他清醒清醒。

可是現在,馬延就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美夢。

永遠都不想要醒來的那種美夢。

恍惚之間,馬延又像是看到了心中那一片血色的修羅場。

那是上郡,那是他曾經的家園。

那是他一度無法忘卻的夢魘……

山腳下,目光所及,到處是的橫七豎八的屍體。漢人曾經最引為驕傲的並州兵,就是這樣的曝屍荒野之中。不知是出於仇恨還是炫耀,那些胡人並沒有好心到給失敗者掩埋殘骸,隻是拿走了他們想要的戰甲和兵刃,就任憑屍首陳橫於此,隔著幾裡遠,空氣中傳來的濃烈腐屍臭味,便使人難以忍受,想要作嘔。

而他就是從屍骨堆當中爬出來的。

遠方一麵殘旗幟斜斜地立在夕陽中,晚風獵獵卷起旗幟,還隱隱可見『大漢度遼』的字樣,旗猶在此,持旗的戰士卻早已倒下。

大群大群的食屍禿鷲撲天蓋地,此起彼落,哇哇的怪叫著仿佛在慶賀它們的好運道。

一隻禿鷲朝馬延撲來,似乎覺得馬延也是一具屍首。

馬延下意識的揮砍了一下,卻發現手中沒有了兵刃!

無數的歡呼聲讓馬延回到了現實,他伸開手向前,陽光照耀在他的黑光鎧上,仿佛是吸納了所有的光華,也照在他的手上,他看清了,在塗著黑漆的護掌之下,是戴著皮手套的手,上麵乾淨得沒有半點灰塵,更沒有記憶當中那些化不去的鮮血。

圍觀的百姓以為馬延伸手是在朝著他們致敬,便是越發的喧嘩起來,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聲音,使得耳膜都在嗡嗡作響。

是的,馬延握緊了拳頭,就像是要將眼前的幸福,榮耀,將所有的一切都緊緊的抓在手裡,握在手中,留存在心中!

讓這樣讓人溫暖且戰栗的感覺,去衝刷當年的恥辱和悲傷!

中平元年,二月,黃巾大亂。

無數的並州涼州兵卒被抽調,去鎮壓黃巾。

八月,黃巾大敗,大漢王朝暫時穩住了局勢,可一場更大的浩劫在西北一帶展開,那就是西羌叛亂。

西羌諸多部落長期生活在河湟一帶,與大漢王朝進行了長達百年戰爭。

如此漫長的時間,讓大漢王朝精疲力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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