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子加野菜。
沒有油,更沒有肉,就連鹽都很少。
鹹肉乾隻有像是曹尚這樣的軍官才吃得上。除了鹹肉乾之外,曹尚還能有一點醬,一小罐的漿水。
這就已經是讓那些民夫饞得直流口水,看一眼曹尚的配餐,然後扒拉一口,再看一眼,再扒拉一口,就像是曹尚秀色可餐,尚可下飯一般。
起初曹尚還覺得很是怪異,也很不舒服,但是現在漸漸的習慣了。他原本也想要分一些配餐出去,但幾乎是剛準備行動,就被製止了。
分餐給手下兵卒,什長伍長這麼做,沒有什麼問題,畢竟都是在一個鍋釜裡麵,用同一個馬勺打飯吃的……
但是再往上,就不合適了,即便是兵卒,也不能分了,更何況還是分給普通的民夫?
很簡單,曹尚怎麼分,那麼一點分給誰?今天分了,明天分不分?今天得了食物的兵卒感恩道謝,明天沒有得到分食,心中會不會滋生怨恨?
這是其中一個方麵,而另外一方麵則是曹尚將食物分了,其餘的軍校士官分不分?不分是不是就顯得曹尚一個人光榮,而其他的軍校士官則是很自私?若是所有士官都跟著曹尚一同分食,那麼那些軍校士官之前搏命搏殺出來而獲得的職級獎勵又有什麼意義?
既然吃食什麼的都是一樣的,那麼就大家一起混唄,憑什麼讓人賣力,甚至是賣命?
《我的冰山美女老婆》
所以曹尚也學著不能分了。
有時候,曹尚會覺得自己和原先的那個自己不一樣了,但是具體什麼地方不一樣,他自己也說不大上來。
就在曹尚下了值,回到了自己的帳篷當中,思索著這個問題時候,忽然帳篷之外有人叫他,表示夏侯尚想要召見他。
曹尚愣了一下,但是也很快的穿好了衣袍,披了戰甲,提起戰刀的時候卻猶豫了一下,然後又重新將戰刀放在了刀架上,走出了帳篷。
夏侯尚的護衛在曹尚身上手上看了看,便是點了點頭,示意曹尚跟上。
夏侯尚的護衛在前麵走著,絲毫沒有和曹尚說話意思。
曹尚也隻能閉上嘴,默默的跟在後麵。
到了城中府衙之處,曹尚還被攔下來,搜了身確定沒有攜帶武器,才被繼續放行。
進了官府大衙,夏侯尚的護衛也不多廢話,領著曹尚便是往後院而去。
穿過宅院,直到後花園那裡。後花園之中,有一個亭子,而正常來說,亭子旁邊是要有個池塘,池塘當中多少要有些假山什麼的,才能算是有些風雅韻味,隻可惜當下漁陽破敗了許久,包括府衙之內也是被多次砸破焚燒,所以亭子還能保存下來,已經算是非常不易了,至於池塘麼,早就乾涸了,沒有修複,假山也是歪倒在一旁。
歪倒的假山,半截是乾淨的,半截則是沾染了黑泥。
曹尚琢磨著,是不是有人覺得池塘假山之下會有什麼密室藏著金銀,所以才特意扒拉開了?那麼為什麼沒有去拆小亭呢?結果到了小亭之前他才發現,其實小亭的石板應該也是被撬開過的,當下雖說重新拚接回去了,但是依舊有些彆扭和怪異。
硬拚湊的,能和諧麼?
不過,隻要有夏侯尚,總是能將所在之地,呈現出富貴之氣來。
夏侯尚坐在亭子之中。
水亭之內,鋪設了皮子,還特意圍了布幔,在邊上點了火盆,似乎還燒了些沉香……
『來,來,坐,坐。』夏侯尚笑嗬嗬的,看見曹尚便是招呼著,一臉的親切,『近些時日,某繁忙於軍務,耗費心力啊,一直都琢磨著要如何打贏這場仗,給丞相爭光,為大漢平患!當然,這也是為了讓跟著某的兒郎們,都能有個好出身!這一忙起來啊,就沒能顧得上和你坐坐,聊聊,哈哈,你不會見怪罷?』
夏侯尚語調親切,態度和藹,卻讓曹尚感覺寒毛豎起,頗有些不自然的笑著附和了一下,『在下受將軍推心置腹相待,實在是感激不儘!豈敢埋怨將軍,亦悖君臣之禮?』
『是麼……』夏侯尚嗬嗬笑笑,站起身,故作豪爽的拍了拍曹尚的肩膀,『好好!沒想到你甚是通情達理,這就好,很好!要知道,這天下是大漢的,但也是主公的,為主公效力,為家族儘忠,便是你我相同的職責!在這一點上,你我雖說職位略有相差,但是這心意,應該都是一樣的,這很好,很好!放心,隻要你忠心儘責,好處少不了你的!隻要某在軍中一日,就保你富貴一生!』
言笑之中,夏侯尚居然牽著曹尚的手臂,順手還撫摸一下,讓曹尚渾身上下寒毛豎立,幸好的是夏侯尚沒有摸多久,否則曹尚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得住。
所幸夏侯尚很快講到了正事,他轉身在亭子內坐下,然後示意曹尚也坐。夏侯尚笑眯眯的看著曹尚,講起了之前那一次的後營被襲擊的事件,然後問道,『子遠覺得那一次在大營之中所遇到了兵馬……究竟是何人所屬?』
曹尚怔了一下,『將軍……這個,在下那是沒看的清楚……』
不是真沒看清,而是曹尚不知道夏侯尚是什麼意思。
夏侯尚咳嗽了一聲,似乎是表示一些什麼,然後說道:『之前,啊哈哈,我也以為是驃騎人馬,後來麼,啊哈哈,與子和將軍合計了一下,啊哈哈,發現其實也不完全像,至多是混雜了一點,少部分是驃騎人馬,大部分是一般胡騎……』
曹尚呼了一口氣,『將軍所言甚是。在下也是這麼認為的。』
夏侯尚嗬嗬笑了笑,然後一拍大腿,嗯,確實是拍他自己的,『所以嘛,啊哈哈,這些人沒什麼好怕的!沒錯!完全不可怕!所以嘛,啊哈哈,子和將軍和我,製定了一個計策……子遠,我現在問你,你願意不願意擒斬這些匪賊,一舉平亂,為主公,為大漢貢獻力量?!』
夏侯尚一臉的決然,臉上帶著一種近似於神聖的神態。
為了主公,為了大漢?
曹尚眉毛跳動了兩下,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
如果夏侯尚決然的態度不是對旁人,而是對於自身,或許多少會更有說服力一些。曹尚甚至都能想到,不管是什麼計策,多半是要他拿命去拚的,而不是夏侯尚的命。所以,要是勝了,一切好說,若是敗了,夏侯尚的身份尊貴,肯定沒有大礙,曹尚卻吃不起曹純的雷霆大怒!
可是曹尚又能怎樣?
看著曹尚遲疑,夏侯尚的臉色,慢慢的陰沉下來。他向來就是驕橫慣了,在曹操或是其他大將麵前,還能保持些謙遜的姿態,可是在曹尚麵前被稍微冷澹了一些,心中頓時就有些不舒服起來,當下便是冷哼了一聲,語氣當中,滿滿的都是森寒味道透將出來,『怎麼,怕死了?不敢了?』
曹尚低下了頭,就像是他之前低過的頭一樣。畢竟隻要低下了頭一次,也就自然有無數次。『敢為將軍效死……』
夏侯尚揚眉而笑,『好,很有精神!不愧是大漢好兒郎!』
得了『錦囊妙計』的曹尚走了。
夏侯尚坐在亭子之中,慢慢的喝著酒。
過了片刻之後,夏侯尚將酒杯放下,冷笑了起來,『連名字都不願意改啊……嗬嗬,這是有多麼瞧不起我?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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