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視,無能!
所以啊,司馬懿認為他的策論的主要切入點應該是在這裡,不管是給什麼『真經』,最終還是要依靠人去落實的,而怎樣才能讓這些人真的去做好,而不是敷衍了事,亦或是將好事辦成了壞事。
就像是各個郡縣各自有各自的『家法』,亂搞一氣卻將矛盾全數都推給了朝堂一樣。
按照這樣的思路,司馬懿也在心中打好了腹稿,正眯縫著眼自己琢磨的時候,轉頭卻見到了種劼晃晃悠悠從回廊上過來了。
『大理寺卿!司馬賢弟!』種劼遠遠還沒到,就已經笑容燦爛的在打招呼了。
司馬懿將嘴角兩邊的肌肉拉扯起來,露出了些白牙,『見過種祭酒……』
參律院麼,院正就一個,祭酒有好幾個。就像是後世那句話,參謀不帶長,放屁都不響。
參謀這個詞,有些人以為是後世才有的詞彙,但是實際上真不是。春秋戰國的時候就有了,放在軍中,就叫參軍,當然,曹老板改了個名,叫做祭酒。若是在民事上,就叫參謀,和後世那種存粹的軍中參謀還不太一樣。
種劼是特意來找司馬懿的。
沒人會心甘情願當陪襯,當一個官場上的小透明,除非是心懷不軌,亦或是心灰意冷。
種劼已經當了很長時間的小透明了。
最開始的時候,種劼是盯著韋端屁股下麵的那個位置。因為最開始的時候種劼以為韋端這個牆頭草,很快就會因為什麼事情犯錯,然後被一棒子禿嚕到底,然後種劼自己不就是可以順理成章的當上院正了麼?
但是很遺憾的是,韋端始終在牆頭上晃著……
種劼等不下去了,最終選擇了想要去競爭守山學宮的大祭酒。
這個學宮的大祭酒的職位,其實有些像是和後世許多高校的校長一樣,有一些是真心做學問的,但是更多的是想要通過學宮大祭酒的這個跳板,獲得更高的職位……
顯然,這學宮大祭酒職位,也不是說完全沒有人競爭的,要是沒有些拿得出手的東西,怕是種劼未必能說是穩操勝券。
可是種劼當下有什麼可以拿出來展示的功勳麼?
顯然並沒有。
所以種劼就覺得,如果說能夠在斐潛當下提出的這個課題當中,有什麼傑出的見解,是不是就可以直接一步到胃。畢竟按照種劼現在的這個級彆,能得到些功績,提上半級外放出去的話,很有可能就是一地太守,然後曆練幾年,回來就至少是正兒八經的九卿起步了,三公有望啊。
可問題是,種劼對於吐蕃不了解。
嗯,嚴格上來說,種劼除了經文之外,對於其他外界的信息,都不是很了解,所以種劼前來找司馬懿作為外援。
找司馬懿,種劼是經過慎重考量的,最重要的因素,就是司馬懿不是學宮大祭酒的競爭者。
無錯
另外一方麵,司馬懿年輕。
當然不是說種劼企圖欺負司馬懿年輕,而是因為這個年齡擺在那邊,所以當下司馬懿擔任大理寺卿,已經算是超出正常標準了,再往上走的空間不大,可能性也不高,所以司馬懿才有可能和種劼達成交易。
當然驃騎之下,還有其他的年輕人,但是一來種劼和他們沒有多少交情,另外一個是那些人多半也是要自我發展的,並不會真的就拿出什麼好點子來給種劼作為墊腳石。
種劼見到了司馬懿,拐彎抹角的說明了來意。
司馬懿然後就像是一個很是憨厚的老農一樣,給種劼指出了一個方向……
『種祭酒……』司馬懿微微皺著眉頭,就像是非常努力的想出了一個策論的議題一樣,『小弟才疏學淺,若是貿然而言,怕是耽誤種兄大事……』
種劼則是連聲表示,讓司馬懿儘管直言,不論最後是成還是不成,絕不會忘了司馬懿的大力協助,都是欠司馬懿一個人情雲雲。
司馬懿這才說道:『種兄之所思……倒也沒錯,隻不過麼,種兄怕是有些誤解了……』
種劼皺眉,『此話怎講?』
『這雪區事項,莫說是在下不甚了解,恐怕這長安三輔,也未必有幾個對其了如指掌的,種兄有何必棄長取短,以此為題呢?』司馬懿緩緩的說道。
種劼捋了捋胡子,點了點頭,『那麼,賢弟的意思是……』
司馬懿笑道:『這雪區之人既然是為取經而來,依主公之意麼,這道經麼多半是會給……然而道經之中,繁雜紛亂,又是該給那一本,亦或是應如何規整……恐怕當下驃騎府衙之內,尚無人明曉……畢竟這道經,不比三禮……若是種兄可搶先一步,將當下道經遴選羅列,標明優劣,豈不是……』
種劼之前也是和譙並一起起草過五方上帝的一些內容的,這個方向對於他來說,也算是順理成章。
種劼恍然,旋即大喜,朝著司馬懿作了一個長揖,再次感謝,然後便是興衝衝的走了。
在驃騎府衙之內,有誰不知道司馬懿是個熱心腸?有事不推脫,沒事不搶功,有誰不喜歡這樣的同事?至於什麼鷹視狼顧,簡直就是開玩笑一般。即便是司馬懿真的有鷹視狼顧的習慣,又怎麼會輕易的顯露給老曹同學看?
同時,司馬懿也沒有算是指錯路,隻不過是一條比較一般的道路罷了。至於司馬懿原本心中琢磨的那些事情,又怎麼可能輕易的告訴種劼?
取經麼,自然就要有道經。
但是道經要怎麼給,又是給那些內容,肯定是要有些講究的。
種劼之前不是想要去競爭學宮大祭酒,這道經學術上麵的問題,也正好是種劼在經學方麵的能力展現,不也正好是相得益彰麼?
所以種劼離開的時候,很開心。
司馬懿看著種劼遠去的身影,依舊是帶著略有些憨厚的笑容,又是過了一會兒,便也走了,他要回去將自己心中那個真正的想法再完善一下。雖然說未必能夠直接升職,但是至少是向斐潛展示一個態度。
而在驃騎府衙之內,像是斐潛這樣的,基本上就沒有正兒八經的上班下班的概念了。睜開眼就是上班,閉眼才算下班。
『這真經啊,就是羌族!』龐統指點著雪區的地圖,『當如西羌一般,以分化為上!』
龐統提出來的策論,是覺得應該采用的是分化策略。
羌族裡麵部落太多了,隨便勾引那個上來,就可以推行這一套的策略。以商貿扶持,可以使得被選中的羌族部落快速發展起來,然後對於其他部落形成壓製,進而成為大漢在雪區之內的代理人。
根據現有的情報,在雪區之中,是戰國之後的羌族部落,如發羌、迷唐等部,遷徙到了雪區之中,和雪區原本的土著相互結合在一起,繁衍發展,形成了當下的雪區生態。
曆史上也確實是如此,羌人的習慣在後世雪區之中還有很大的保留。就連鬆讚乾布據說也是羌族之一,犛牛部落的後裔。
這就留下很很大的操作空間,龐統所說的也就是這個事情。這一手,其實從大漢到後世,從華夏到國外,都在用。
無疑就是最為實用的方法。但是斐潛依舊是沉吟著,並沒有說話,因為他覺得龐統的這個策略雖然不錯,可是依舊沒有跳出原有的框架……
按照龐統所說的,確實可以很輕易的達成目標,但這是老辦法。
不是老辦法不好用,而是斐潛需要的,是一條全新的道路。
如果將龐統的『羌族』策略反過來看,華夏又何嘗不也是深陷其中?戰爭,統一,然後『部落』內部產生分歧,分歧無法調和,於是再次內亂,水深火熱之中,再次有人站出來力挽狂瀾……
就拿大漢當下的郡縣製來說,斐潛何嘗不知道需要改進。可是僅僅是在隴右隴西推行『四三二一』官職體係,就需要大量的基層官吏,而且隴西隴右相對來說地廣人稀,戶籍壓力並不是那麼大,若是想要在川蜀漢中,甚至斐潛治下全盤推廣而開,那麼需要的官吏數量將是一個龐大的數字。
要不然斐潛在這個新年的時候,連續多次的年前年後增開科考,是為了什麼?
曆史上多少改革改良者,沒有達成前置條件的時候,或者是自以為已經達成了,便是不顧客觀情況下推動政策,最終往往隻能是自食苦果。
『士元,』斐潛看了龐統一眼,然後對著他澹澹的說道,『想法倒是沒什麼錯……不過,某覺得麼,以士元之能,應該還能更好一些才是……所以,這兩天,出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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