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官鬻爵,其實並非是漢靈帝的獨創。
從整體上來說,隻要不是涉及到重要職位,皇帝拿出一些虛銜來銷售,反而會得到朝臣們的一致認可。就是個名頭而已,就像是後世米國給與什麼和平鬥士,自由衛士,親善人士等等的稱號一樣,隻要不擔任具體實務,年年都可以頒發一些。
斐潛準備授予這些胡商的稱號,就是類似於『親善人士』的稱號,當然,特權還是要給一些的,比如說可以擁有和華夏民眾平等的貿易,落戶,購買房屋商鋪等的權利,可以作為其本人的身份證明,代替原本需要一年更換一次的過所憑證等等。
簡單來說,就是提供一些便利性,減少一些限製,林林總總列出了八大條,讓不懂其中奧妙的人覺得看起來好多,好厲害,要說真沒用麼,倒也有些用,但是要說有多少用,也著實不好說。
胡人商賈彙集一處,望著公告上麵的文字,有些不太能夠理解漢字意思的便是找到相互熟悉的同伴翻譯。
『大漢恩澤四方……嗯嗯,這些沒什麼特彆意思,我看看啊……』一名胡人翻譯皺著眉頭看著,『這裡,這裡……嗯,什麼?三年評選一次?』
『什麼意思?』旁邊不太懂得漢字的胡人似乎感覺到了一些什麼不妙的地方,急急追問道。
『難不成我們捐那麼多,就是隻能頂三年?』
『三年?!才能用三年?!三年之後呢?就沒了?』
『……』
一群胡人頓時嘎嘎卡卡起來,就像是現場多了幾百隻的鴨子。
『不是三年,是六年……呐,這邊寫著,三年之後要是沒有評上,那麼就標注次等,次等之後三年,再沒有評上,才是注銷……』有個胡人指點著告示上麵的文字說道,『可是這評級,又是什麼意思?』
『等等,你是什麼意思?』另外一個胡人急得跳腳,『難不成你就接受了這個?三年也好,六年也罷,為什麼就得漢人說了算?』
『……你這又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漢人說了不算,你說了才算?』
『不是,我是說為什麼要遵從漢人的標準?』
『哦?那你是有什麼意見?』
『我是說我們自己的標準,自己的!』
『嗬嗬……』
『哈哈……』
『……』
一群胡人哈哈笑著,然後散開了一些,將那個喊著要自己定標準的晾到了一邊。
為自己爭取利益有錯麼?
沒錯。
錯的是弱小。
弱小的時候,做什麼都是錯的。
……╭╯╰╮……
大漢商會。
一群商人,有胡人,也有漢人,站在庭院之中,抬頭望著新掛上去的三個機構招牌,有些茫然。
最左邊的,是『大漢行商資格認證處』。
中間的一個招牌,寫的是『大漢商業經營範圍許可行會』。
最右邊的一個上麵則是寫的……
『諸位,這又是什麼意思?』一名商人指著右邊的招牌說道,『什麼是「大漢商品等級評審協會」?』
『什麼是「商品」?莫非是你我之等級?』另外一名商人多少有些膽怯的說道,『驃騎又是要鬨哪樣啊?』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現在是要弄懂這三個招牌到底是什麼意思?』一名年長一些的商人眯縫這眼,摸著自己的胡須,『老朽有一種預感,這……這事情很重要……』
『門,門開了!』
懸掛紮三個新招牌的廳堂的門被打開,一行人走了出來。
為首的是崔厚,紅黑色的官袍嶄新,胖乎乎圓滾滾的走了出來,臉上習慣性的帶著笑容,朝著四周拱拱手,『本人不才,忝為首屆大漢商業認證協會總管……見過諸位,這廂有禮了!』
庭院之中的商人頓時嘰嘰喳喳起來,就像是現場扔進去了幾百隻的雞和狗。
一陣雞飛狗跳之後,才算是重新恢複了些許的秩序。
崔厚笑著,心滿意足。
之前他再怎樣富,都是商人,隻是富而已,現在成為了『大漢商業認證協會總管』,雖說不再具體負責貿易上的事情,自己的手下的商隊也會漸漸的被其他人所替代,但是無疑是從富走向貴的第一步,值!
《我有一卷鬼神圖錄》
甄宓捐獻財產,獲得了具體的職位,也給大漢商會裡麵的其他人做了一個表率。
隨著貿易的蓬勃發展,不僅是斐潛自身獲益,類似於崔厚這樣的商人手中也是囤積了大量的財富,但是這些商人卻沒有政治上的保障,隨時可能會因為手中的財富惹來旁人的覬覦,比如像是張時那樣的家夥,就已經是在河東一帶轉悠個不停,就像是一隻貪婪的獵狗,在尋找著獵物不小心露出的傷口……
這種心理上的壓力,使得類似於崔厚這樣的商人,不論胡漢,都是一樣的。
尤其是在崔厚之前受到了驃騎的責罰,不免產生惶恐不安,覺得自己可能隨時都會被以各種理由處決,稍有風吹草動便是害怕是不是來找自己麻煩的,再加上有聞司開始接手原本商隊刺探的事項,使得崔厚覺得自己的重要性進一步的降低,所以越發的恐懼弓藏狗烹。
現在則是安心了許多,覺得自己雖然說減少了一些商隊浮財,可是自己開始掌握權柄,安心於長安之中,又有店鋪商行固定收益,足夠支用,最為重要的是他成為了驃騎新成立的機構的總管,不再是誰都可以揉捏的軟蛋,而是變成了可以揉捏他人軟蛋的……嗯,反正崔厚覺得自己這一步走得很好。
當然,也不是誰都能做到如同甄宓、崔厚一般。
錢財迷人眼,能夠斷然舍棄,要麼就是宛如甄宓,深陷於漩渦之中,周邊的壓力越來越大,不減輕自身負重就難以獲得自由,要麼就像是崔厚,因為前事已經多少有些心理陰影,每天都是擔驚受怕,還不如來一次破財免災求平安。至於像是一般的商人,還真不一定有勇氣走這一步。
『諸位!諸位!』崔厚笑嗬嗬的,伸手邀請,『諸位若是對大漢商業認證協會有所不解,不妨進內,由本總管給與諸位詳細解答……來,來,請,請!』
……(o′?□?`o)……
醉仙樓後院。
張生朝著中間的中年人點頭示意,『三哥好……』
中年人笑著說道:『張小哥彆來無恙?』
『托三哥的福……』張生拱手說道,『聽聞說,最近來了新話本大綱?』
中年人嗬嗬笑道,『你倒是消息靈通……不錯,有新大綱,張小哥可是要試試?』
張生點了點頭。
中年人也沒多說什麼,便是從一旁桌桉上取了新話本的大綱,遞給了張生。
新話本的大綱是講一個農夫之子的故事。農夫一家勤勤懇懇,好不容易將生田種成了熟田,又是新開了田畝,眼瞅著好日子就要來了,可是有一年被奸商用好壞摻雜的種子坑了,又剛好碰上災年,並且用囤積的手段欺壓農夫,讓農夫欠下了借款,到了年關之時,農夫還不起欠帳,結果就是農夫隻能是將孩子抵給了當地的奸商,奸商又將農夫之子出售給了另外一名的行商,然後農夫之子跟著著另外的這名行商,一路前往西域,沿途曆經各種艱辛,農夫之子的誠實和善良也得到了許多人的認可,後來繼承了行商的衣缽,成為了一名往來於長安和西域的行商,有了自己的商隊。二十五年後,農夫之子回到了家鄉,發現他的父親早已經亡故,家已經沒了,而他家的田畝則是被當地的那個奸商所霸占,然後農夫之子沒有暴露自己的身份,而是借著自己的商人的名義,利用當地奸商的貪婪做了個圈套,揭開了當地奸商偽善的麵容,確定了奸商的這麼多年來的累累罪行,最終奸商被審判抄家,農夫之子也得以複仇的故事。
整個的故事的大綱並不長,但是張生卻覺得似乎蘊含了很多意思在其中。
這『商』之一字,不分好壞,壞的隻是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