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些人表示曹操殘暴,胡亂殺人。
曹操確實殘暴,也殺了不少的人,但是他被稱之為梟雄,也並不是隨意殺人。
就在曹操在教導曹丕的時候,栗攀等人也開始了他們的行動。
栗攀計劃著統合冀州的士族,借著同鄉的名義,聯絡所有的『冀州』的士族子弟,但是實際上栗攀雖說假借著崔琰的名頭,但是實際上崔琰和栗攀之間已經有了一些間隙。
當然,這種間隙,不管是崔琰還是栗攀,都不願意表現出來,至少在表麵上還是相互推崇的。
剛開始的時候,栗攀先是召集了一批與他們關係緊密、私交甚好的冀州鄉籍的官員,眾人聚在栗攀的府中,密談了大約半個時辰,誰也不知道他們在這段時間裡究竟談了些什麼。
密談結束之後,栗攀正式聯絡了許縣周邊的冀州籍的官員,然後借著文會的名頭,在許縣郊外的莊園之處聚會。
明眼人可以看的出來,孔融倒台在即,孔氏上下甚至是主動放棄了反抗,所以單憑孔氏內部的凝聚力幾乎等同於徹底的消散了。再這樣的情況下,舊有的這些大小地主,就開始做兩手的準備,在收到了栗攀的邀請之後,便是尋思之下,也都紛紛而來,並沒有多少人缺席。
這一方麵是豫州潁川荀氏荀彧的沉默態度讓人失望,另外一方麵則是栗攀在冀州子弟之中,也是頗有聲望,人緣也比較好,所以在栗攀邀請之下,多少賣一個麵子。同時,這些士族官員也基本上都是聰明人,隱隱約約都是猜到了曹操的想法,為了保護自己的利益,也想要有一個新的領頭羊。
在許縣郊外的莊園之中,因為崔琰表示自己有恙,隻是派了一個崔氏子弟代表了一下,所以栗攀作為主任,理所當然的坐在了上首,並且成為了這場聚會的主持。
當所有人都來齊之後,栗攀表情嚴肅,也沒有太多的客套,而是直奔主題,向眾人道:『如今的形勢,諸位想必也知道了。孔文舉如今身陷囹圄,恐怕是命不久矣。吾等之輩,皆得授於孔聖之學,雖說與孔文舉並無太多交情,然多少算是欠了一份情誼……』
所謂情誼麼,其實也就是那麼一回事。有利益才會有情誼,沒利益再多的情誼也是空談。
栗攀的話才說完,就見一旁有一名冀州籍的官吏起身說道:『栗郎君素來有急公好義之名,又有俠肝義膽之情!就連崔公對栗郎君也是多有讚許,時時商議計策,如今栗郎君召集我等,想必心中也是有了計較,何不說出來讓大夥兒聽聽,若是有一條好出路,那麼我們必然是與栗郎君共進退!』
隨著此人的話聲落下,廳堂之內頓時響起了一片響應之聲。
見眾人皆是以期盼的目光注視著自己,栗攀卻是輕輕搖頭,說道:『其實此策,並非是在下一人所想,想必諸位可能也有同樣想法……說一句大不道的話,昔日有陳留邊氏,今日亦有魯國孔氏,明日又是誰?想必大家也是清楚,若是不團結一處,隻有被各個擊破的道理。豫州之士指望不上了,如今便是隻有靠我們自己!若是一再袖手旁觀,恐怕到時候刀砍到了我們自家頭上的時候,旁人也是一樣坐觀漠視!』
栗攀其實說得還是真對,情況就是如此。
因為各家都是隻管各家自己的事情,所以曹操在曆史上的時候,先是殺了兗州的邊讓,豫州人沒幫著說話,所以曹操殺許攸的時候,魯國人也沒幫著說話,殺了孔融的時候,冀州人沒說話,後來殺了崔琰的時候,小夥伴都驚呆了,然後急急的找到了楊彪,楊彪站出來說話了,結果曹操不敢殺楊彪,後來則是以軍法殺了楊修,然後再去楊彪麵前顯擺……
以上可能略有些偏差,但是多少也有些這個意思。
栗攀環視一圈,沉聲說道,『隻要我等共同進退,不分彼此,那麼自然無憂,但是如果說各懷心思,被各個擊破,那麼在下自然首當其衝,身受其害,諸位想必也難逃毒手!此言,絕非危言聳聽,諸位不妨深思一二!』
頓了頓之後,栗攀接著說道,『如今,曹丞相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地位之尊,尤勝昔日董仲穎!如此之富貴,曹丞相仍不收手,究竟是為了什麼?!漢家社稷,得傳四百年,豈能斷於此乎?!此乃危急存亡之秋也,正是我輩合作求存之時也!諸位以為如何?』
雖然說栗攀和崔琰之間有了矛盾,但是主要矛盾並不是說救不救孔融,而是崔琰不願意冒風險出麵,所以既然栗攀願意站出來,那麼崔琰也就順水推舟,來了一個『默許』,至少表麵上看起來是這樣。
因此在栗攀說完了之後,眾人見代表崔琰的崔氏子弟並沒有反對,也就大體上認為崔琰對於此事,也是同意了。
不過,即便是大多數人表示響應的時候,依舊有人沉默不言。這些人的沉默和代表崔琰的崔氏子弟的沉默不同,這一部分人不是表示默許,而是有另外的想法。
等眾人議論附和之聲稍微落下來了一些之後,在一側忽然有人說道:『栗郎君所論,固然是令人心動,但是此間要害利弊,恐怕栗郎君多少還是有所隱瞞罷?』
眾人一聽,驚疑之下,場麵頓時冷了下來。
栗攀麵色不變,隻是問道:『何出此言?』
隻見那人站起身來,沉聲說道:『在下就是直言了罷!那孔文舉秉性如何,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如今他自身難保,岌岌可危,且不說能不能虎口之中奪人,且說即便是救下來了,也未必能得到什麼好處!說得難聽一些,在下不相信曹丞相會毫無防備,說不得正等著我們自投羅網!到時候彆救不了孔文舉,反倒是將自己老小搭進去!』
那人冷笑連連,『說到底,我們這些人,恐怕在某些人眼中,不過就是些棋子,亦或是用來交易的貨物罷了!』
聽聞了那人之言,廳堂之內眾人多少有些鬱鬱。
畢竟任誰也不願意成為彆人擺布的棋子,交易貨物,被隨意的處置。
就在這時,又有一個人開口說話了。
『兄台此言差矣!』
後來之人搖頭說道:『兄台之言初聞似乎也有道理,但是實際上卻不儘然。如今天下,誰敢說自己不是他人棋子?就算是曹丞相之上,亦有大漢天子!如今若是孔文舉有罪,那麼自然論罪而罰,或是抄家,或是滅族,皆因其罪而起,吾等自然毫無二言!然如今即便是孔文舉有罪,其子又有何罪?孔文舉謀逆之名,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若是可以此事莫須有,那麼何人不可莫須有?!屆時隻要獄卒登門,諸位難道可以逃得脫麼?幫孔文舉不是在幫助旁人,是在幫我們自己啊!』
眾人覺得後來之人說得似乎也有道理,然後又是議論起來,卻沒有注意到上首的栗攀眼中流露出來的玩味之色。實際上,這兩個人先後站出來,並非是偶然巧合,亦或是什麼真情流露,而是栗攀早有安排……
表麵上看起來似乎是相爭,但是實際上卻將眾人的思維牢牢掌握在自己手裡,若欲往東便是往東,想要往西就是往西。
對於他們這些人而言,利益才是最重要的,也是他們想要聽一聽栗攀的主意的根本原因,與此相比,被人出賣、任人交易之類的事情,雖然讓人有些難堪,但依然是可以接受的。
先前那人臉色陰沉,麵露譏諷,『哦,就算是如此,那麼即便是要營救孔文舉,又是要如何?莫非兄台想要劫獄不成?亦或是要……嗬嗬,鋌而走險?那麼豈不是自尋死路無疑?!』
『這有何難?!既然我等身為孔聖之所傳,自然當行堂堂正正之事,豈能行險,與遊俠浪蕩子一般?』後麵之人朗聲說道,『孔文舉之所以身陷,蓋因構陷之名也,若是除了孔文舉身上的這些罪名,難不成還能強行斬殺不成?若是駁背禮法,強行誅殺,豈不是朝綱淪喪,乾坤失衡?怕是丞相也擔不起這個責任罷!』
聽聞二人相爭之言,眾人又是議論起來,一時間廳堂之內嗡嗡之聲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