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很多人會叫囂著什麼一人做事一人擔,老子錯了也不要那個某某去管,但是實際上華夏自古以來就沒有所謂的完全的這種『單純個體』的概念,自始至終都是『國』和『家』。所以韋康認為自己大不了就怎樣怎樣,可實際上他影響的不僅僅是他自己。
王姎也從船艙裡麵走了出來,手中端著個盤子,裡麵擺了些酒漿和果子。
王英見狀,連忙站起來接過,反倒是甄宓坐得四平八穩。
王姎看了甄宓一眼,『你倒是坐得住……』
甄宓笑了笑,然後伸手捋了捋身上的白色衣裙的褶皺,『是呢,因為我現在穿著白色衣裙,不好沾染那些事呢……』
王姎目光動了一下,哼了哼,坐到了一旁。
王英有些懵懂,她覺得兩個人似乎說了一些什麼,又像是什麼都沒說。
『前兩天,有聞司的人來找我……啊,沒事……』王姎輕輕的拍了拍王英,『就是找我借了幾個人……』
『跟著你的人?』王英有些好奇的說道,『要你的人做什麼啊?』
『嗬嗬……』王姎笑了笑,舉起酒杯喝酒,沒有立刻回答。
甄宓也在一旁忍不住笑了起來,然後拉過王英的手說道:『你啊,關心的要點錯了……這是一個警告……』
『啊?』王英愣了一下。
王姎放下了酒杯,歎息了一聲,『沒錯,是警告。因為那幾個人是前一段時間來的……』
隨著王姎在關中站穩了腳跟,又是公開擔任了大司農之下的職務,雖然她的職務不大,但是誰都清楚她是棗祗的夫人,所以之前在山東的一些老部下什麼的,就聞著味道尋來了,結果到了才沒有多久,就被有聞司的人找上門來,雖說是客客氣氣的表示借人,但是就像是甄宓所言一樣,是一個潛在的警告。
『其實我們主公,還是很仁慈的呢……』甄宓笑著說道,『當然首先你要懂得他的意思……要不然真的不懂,或者是裝做不懂,一意孤行的話……就像是韋氏,之前主公不也是明令了麼……「自查自糾」,恐怕就要從這韋院正開始了……』
『自查自糾?』王英問道。
甄宓笑笑,嘴角彎彎,點了點頭。
王英還沒有反應過來,一旁的王姎倒是歎了口氣說道:『沒錯啊,這要是不交出這些人來,怕是我也要「自查自糾」了,恐有禍事了……』
甄宓眼波流轉,『那倒是不至於,畢竟你是……頂多就是離任就是,不過……啊,辛小妹來了……』甄宓直起身來,朝著遠處的招手。
雖然甄宓說得沒頭沒尾的,但是王姎卻似乎明白了,哼了一聲,然後一邊也朝著辛憲英招手,一邊說道:『你想讓她,還是她進參律院?』
王英似乎也多少明白了一些過來,伸手指了指自己,『我進參律院?』
甄宓笑著,『對,這就像是做生意,商會有商會的規矩,官場也有官場的規矩,到了哪裡就要守哪裡的規矩……不是麼?有人倒下,有人想要往上走,那麼我們頂多……就隻是趁著機會搭個車而已……至於將來能走到什麼地方,還是要看妹子自己了……對了,你們知道麼,左仙人來長安了……你看看,這關中之事……驃騎都已經先去川蜀安排了,你們說,這天下,還有驃騎遺漏的地方麼?如今我們現在要做什麼,都是要認認真真,堂堂正正的……畢竟,有誰知道這周邊,還有沒有有聞司的耳目?』
『什麼?』湖麵涼風吹來,王姎不禁雙手抱住自己,覺得似乎有些冷,『還好……』
甄宓點了點頭,『沒錯,還好。』
王英就覺得腦袋裡麵一團漿糊,『你們到底在說一些什麼?』
王姎嗬嗬笑了笑,『你跟她說罷,我再去準備些吃食……』說完王姎就又轉身回了船艙。
因為是私人的聚會,除了極個彆的幾個操控船隻的心腹之外,甄宓並沒有安排什麼侍女隨從,所以要吃什麼都要自己動手。
甄宓衝著王英招招手,示意王英挪近一些,『有時候我會覺得啊,這驃騎就像是一隻……嗯,獵人,早早的在山上布置了陷阱,等著獵物掉進去……你剛才哪一點沒聽明白?都不明白?唉……這要怎麼講呢?』
甄宓仰著頭,似乎在想著一些什麼,『嗯,這麼說吧,驃騎對待不同的人……嘖,也不能說是不同的人,而是有職位的人,是比一般的百姓有更多的要求的……軍隊裡麵自然就不說了,有軍法,但是如今這士農工商……對了,還有地方鄉紳,現在就連五方上帝教也是如此了……明白了麼?在民,普通的民,那就受管轄,但是也相對較少的責任,但是一旦掌權,有了更大的權柄,就要承擔更多的責任……不能犯錯,一旦錯了,就必須要接受懲罰……』
王英點了點頭,『就像是……太原的那些人……』
『沒錯。』甄宓點了點頭說道,『但是驃騎也不是完全不近人情,他還是有給人機會的……比如像是韋院正……驃騎不是叫參律院上下去做「自查自糾」的相關律令了麼?其實這是不是有些警告韋院正的意思呢?畢竟有聞司……你知道的……就連你那同姓姐姐,家裡來了那些人,有聞司都能知道,更何況韋氏上下那麼引人注目……』
王英哦了一聲,然後才反應過來,『所以甄姐姐你才說這是對於王姐姐的警告?那王姐姐她豈不是……』
『嗯。』甄宓點了點頭,『放心吧,你家王姐姐已經將人借出去啦,這就沒事了……隻要下次,嗯,你家王姐姐她懂得的……所以事情並非是說自己不清楚,不明白,或者說什麼不知道,就可以免除罪責的……』
不是軍中將領,家中養著武藝高強的好手,這是想要做什麼?即便是王姎沒想著怎麼樣,但是旁人會也不覺得怎麼樣麼?
『所以不管怎麼樣,韋院正這個位置多半不保……』甄宓輕輕捋了捋被風吹亂的頭發,『現在呢,參律院裡麵有很多人盯著韋院正的位置,這裡麵就有郭公則,但是這個郭公則麼……他需要旁人的支持,所以我們可以給他提供一些來自於參律院外的支持……然後換取你或是辛妹子進入參律院內的時候有人照拂……』
王英點頭歎息道,『就像是我去太原一樣,若是沒有你們照拂……不過這樣做的花,不會讓驃騎覺得……』
甄宓笑著說道:『不會的。因為……這就是生意啊……做生意,怎麼會有什麼問題呢?哎,辛妹妹來了……』
她沒說完整,隻是現在不會。
至於將來……
甄宓走到了船邊,扶著船板準備接辛憲英,招呼著,『妹妹可算是來了……我們都等了好久了……』
王英也站起來,跟著走了過去,但是她還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甄宓,似乎覺得甄宓似乎還有些什麼沒說清楚。
甄宓確實沒有說清楚,畢竟這些事情有很多是她自己慢慢思考,然後不斷地揣測著才得到的,怎麼可能全數都給王英說?
即便是甄宓當下是和王英等人結盟,但是甄宓也清楚,這種結盟也不可能長久,隨著各自姐妹地位的提升,就有各種各樣的問題呈現出來,如同之前一般融洽的局麵,遲早還是會煙消雲散的。
這或許就是驃騎並不特彆在意她們走在一起的原因。
當然,甄宓覺得還有另外一個原因,是因為她們對比起韋氏等人來說,都是相對較小的,郭圖也是。帝王是不會願意看到臣子坐大的,那個臣子變得大了,也就快要倒黴了,而相對比較弱小一些的『臣子』反而更能得到帝王的寬容。
這就是驃騎啊,似乎越來越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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